“是,婢子也跟她们俩说了,这两孩子也是可怜,被家里给卖了,在主家还得受这种冤。夜静时分,婢子便去一趟荷香苑。”
“有什么办法,世道如此,我们若是能护住便好生护着吧,让她们俩也学点防身的功夫。”林婉言轻声继续道:“小心着点李氏,今儿个闹得狠了,我们也算是撕破了脸,怕她来阴的。”
“是,婢子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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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蛙叫,夜色昏暗,绿香阁的院外,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上,站着两个人。
“主子,我们就这么盯着人家未出阁的姑娘,您觉得这合适吗?”凌风拍死手背上吸血的蚊子问。
两人站在这半天了,蚊子还多,真不知他主子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怎么突然想起来林府看看。
萧成渊冷眼腻了他一眼,冷声道:“背过身去,谁让你看了。”
凌风连忙背对了过去,还不放心的叮嘱,“主子,您看一会就得了,人家姑娘要是知道自个儿被看光了,还不得闹着上吊自杀?”
萧成渊不屑哼了一声,不满道:“哪看光了,窗棂上的影子都分不清谁是谁,她怎么这么多丫鬟。”
凌风无语,“主子,真能被您看了去,那还了得。”
萧成渊在大树杆上坐了下来,没理话多的凌风,心里却在想,妹妹落水,名声尽毁之时,她还在笑,说明她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这两日他还在查一些东西,如果得到验证......
萧成渊慵懒的靠着树杆,一条腿曲膝踩在支杆上,另一条腿就这么随意的悬空耷拉着,抬头望着树叶遮挡了一大半的天空,可一眼便瞧见了那颗黑夜中最亮的星星。
过了一会儿,黑暗中,萧成渊忽然冒出来一句,“我的王妃换成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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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烈日高悬,林子里的雀儿都叫唤了无数遍,林婉言抱着薄被翻了个身,不想睁眼。
却在这时,绿香阁的大门被垂得砰砰作响。
不到一会儿,满月走了内室,看到慵懒将手臂垂在床沿的林婉言还迷糊着,便柔声说道:“小姐,金玉堂来人说让您过去一趟。”
“不去,禁足呢。”
满月一噎,眨巴了两下眼睛,才说:“刚才那来人说得挺急的,说是二夫人昨晚上请了大夫,胸口疼得厉害。”
林婉言趴在床沿的身子翻了过来,躺平了才缓缓睁开眼睛,散漫道:“那关我什么事?”
满月劝道:“不管怎样,还是得去看看,昨日闹得有些大了,传了出去,怕是对您的名声也不好。”
林婉言磨蹭了半天起了床,倒不是听了满月的劝,而是想去看看那李氏又作什么妖。
洗漱过后,看了眼流星手上素色的衣裙,淡淡的说了句,“挑件艳色的。”
流星不解的看了眼满月,满月是几人中年岁稍长的,做事也稳重,还是个温柔的性子。
“小姐,如果嫡母病了......”
林婉言打断满月的话,“我现在就是想让她们嫉恨我,如果欲使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嫉妒是最好的良药。
流星不再多说什么,便打开衣柜找了身妃红色的芙蕖锦对襟襦裙给主子换上,梳了个流云髻,簪粉色的玉石珠钗,挂在领口上的翠色玉石如意压襟,脖子上的红色梅花念珠。
“小姐真好看。”
林婉言很少这么精心打扮,谁知还挺出挑,满意的起了身,“算了,今日就不刺激得太过,妆就不上了,免得气得那些人吐了血,还来问我要补品钱。”
流星吐着舌头笑,“小姐不用上妆已是很美,再上妆那只能说是画蛇添足了。”
满月也笑,“小姐悠着点,不能为了这些小人,也将我们自个儿给拖下水,污了名声不值当。”
林婉言表情淡淡,“你呀,不愧是秀姨教出来的好徒弟,一天到晚都是名声啊,矜持啊。”
说着说着,三人出了绿香阁,修云留下来给林婉言收拾屋子,以前在清平镇也是,主屋只会让她们四个大丫鬟给收拾,院子里两个婆子打扫,如果留在家里用饭,便是流星下厨。
只不过这样的机会比较少,大部分时间林婉言都是在外边跑,仿佛停不下来似的。
三人刚从竹林的石阶上下来,上了延湖的长廊,穿过垂花门,远远便看见荷花苑的丫鬟出出进进也不知道在干啥。
林婉言脚步一顿,清冷的眸子瞥了眼,然后才若无其事的往金玉堂走去。
还没进金玉堂,就听到林老夫人的声音沉沉的传来,“言丫头不能不管了,连嫡母都敢打,这殴打嫡母的名声若是传出去了,我们府上这些姑娘,少爷还要不要娶妻嫁人了?”
林婉言轻抬眼眸,看了眼正被满月捂着嘴的小丫鬟,笑了笑,抬脚走了进去,“祖母......”
厅堂内的声音戛然而止,陷入了一片死寂。
林婉言朱唇轻抿,嘴角微微上扬,看似温婉,实则清冷如霜华。
林老夫人的目光愣愣的,投落在那正款步迈入的孙女身上。而她身边,林永川眼眸森然,望着她时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气。
林婉言上前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标准又乖巧的万福礼。
也不等两人反应,便起身坐到了一旁的交椅上。
林老夫人与林永川的目光始终随着她的身形移动而动。
“林江雪在相府勾引姐姐的未婚夫您不觉得败坏了府上姐妹的名声,这嫡母拿着剪刀要杀了孙女,孙女不过是小小自我防卫了一下,您就说我的做为会败坏府里兄弟姐妹的名声。”
“祖母可真是偏心啊,您觉得嫡母要杀原配女儿的名声,便又能好到哪里去?”
“额~~”林老夫人还是愣怔的看了眼林婉言又僵着脖子看向儿子,有些萎缩的薄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陡然发现自己莫名的对这个孙女产生了些畏惧。
林永川沉着脸:“林婉言,别太放肆,我们是你的长辈,何时轮到你来颐指气使跟长辈如此说话。”
长辈?自从回到这个家,林老夫人开始觊觎她母亲的嫁妆起,自从林家人妄图逼迫她去换亲起,还有前世踩着她的背脊攀上相府,却又将她狠狠抛弃时,他们便已不配称为她的长辈。
林婉言讽笑一声,“长辈的作为不是你们这么用的,有的人自是知道廉耻,花销嚼用都是柳家的,便好好做个懂得感恩的人便也无人会说什么,而林家,每一个人吃我娘的住我娘的,还想将我娘的一切占为己有?”
“父亲,您真的是我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