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啦,刚才修云就告诉了她,林永川允了这门亲。
林婉言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关键时候病什么病,好几天还没有想出办法,也真是够蠢的。
屋里众人还在等着刚才林老夫人说出的那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下文,结果林永川又来了这么一句,那现在该怎么办?
热闹越来越好看了,林家众人眉眼微转,看着林婉言,那时许家公子求娶时,大姐姐可是高兴得晕了过去,而现在,她是不是会难过的再次晕了过去?
林老夫人僵在榻上,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她刚刚那话说出了口,没想到这么快便打了脸。
两边的亲事如果都定下了,改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林江雪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我不嫁那死人王爷,父亲,你得给女儿做主啊。”
哭得好不伤心,林永川不耐的怒斥道:“胡说什么,能嫁入皇家是你的福分,亦是林家之福,这有什么好哭。”
李氏急得掉眼泪,无奈的唤了声,“老爷......”
林永川瞪向她,语气冷肃,“都是你惯的,以后这话不可再说,小心祸从口出。”
李氏脖子一缩,满脸惆怅的低着头,只看到一个红红的鼻尖。
林老夫人那处裙摆已是一片湿润,嫌弃又无奈的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腿。
“许家的婚期可定下?”林老夫人问。
她的丈夫和儿子都是官身,虽官不大,可也明白一些道理,这件事对儿子的官途有好处,而且好处还不少。
是好处不少,林永川都快四十了,还只在五品官位上游荡,这些年花了不少银子才联系上太子这一条线,可太子的身边哪是那么好去的。
这就需要一位引路人,现在这位引路人出现了,便是许相,许相可是实打实的太子党。
想到这,林永川面色复杂的看了眼林婉言,他在许禀文来求亲时,他是想着将雪儿嫁进许家,那将是多么好的一桩亲事,可他今日来给拒绝了。
也行吧,不管这个女儿跟他亲不亲,总归是林家的女儿。
如今雪儿还入了皇后的眼,不管靖王是个什么情况,哪怕是个活死人,那也是皇帝的儿子。
皇上总不会真让自己的儿子娶个没有身份地位的女子为妻,他也没脸不是。
最好的办法便是提升他的官阶,这下,他不用花银子,也会官运亨通。
“暂未,不过许公子刚说了,让言儿好好休养,过几日便会央着他的嫡母来提亲。”
林江雪终于忍不住,捂着脸,披头散发的跑了出去,还大叫着,“我不活了。”
李氏见状告罪一声,也急忙跟着追了出去。
林婉言则面色沉肃,脑子乱七八糟的想到了刚才老夫人的那个提议。
她心里咚咚个没完,这辈子她本是不想再成亲,将林家人料理完,拿回属于母亲的嫁妆,将前世外祖一家抄家流放的原因查清楚,再提醒他们避开那次灾祸。
她有银子,有产业,可以寻一方天地,把酒当歌,与月为伴。
闲时执剑走天涯,以天为被,地为席,行无辙迹,纵意所如。(出自魏晋刘伶的《酒德颂》,原文为“行无辙迹,居无室庐,幕天席地,纵意所如)
岂不逍遥快哉。
可如今,为了摆脱许禀文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又要将自己陷入另一处深渊,她何苦重来一世?
林婉言微微摇了摇头,她是不愿的,这是下下之选。
“你们都回去吧,我与二老爷说说话。”林老夫人下了逐客令。
章氏带头起了身,笑着给老夫人福了福,带着一众女儿退出了金玉堂。
林婉言瞄了眼上座两人,她心里清楚,林老夫人将她们遣走无非就是提及刚才未完之事,那林永川会同意吗?
圣旨已下,还能随意更改,皇家不成了个大笑话?
*
金玉堂内母子俩说了什么暂无人知晓。
在前世,她对这个家里的人没有太多的感觉,虽然从订婚到成亲,也有大半年的时间待在林家。
许多事情都是重生后才慢慢想起来,原来这人是这样的性子......
林老夫人贪财,也最顾林家的颜面。林永川贪婪,贪在钻营,一心只想升官。
前世她与许禀文成亲后,他的官途一片顺畅,在她死的那年,太子登基,已是太子党的林永川升至户部尚书。
至于李氏,那就是个毒妇,有件事,藏在了她记忆深处......林家人兴许都不知道她的恶毒。
脑子里空落落,却又总感觉什么东西添满了似的,胀胀的。
还没绕过荷花池,身后长廊尽头夏嬷嬷小跑着跟了上来,这是老夫人院里的人,也是去清平镇将她接回来的人。
修云看到她没什么好脸色的问:“夏嬷嬷有事?”
夏嬷嬷的脸色僵了僵,带着尬笑福了福,“大小姐,二老爷请您去一趟前院书房。”
林婉言愣怔了一下,心里想着可见她这院子有多远了,她人还没走到,那二人就商量完了。
“小姐......”
刚才出来的这段路,林婉言已将屋里说的事,简单的告诉了满月和修云两人,两人都被震惊到了,这一屋子人可太没有下限了,连女儿的亲事都要算计。
“走吧。”去看看林永川要怎么与她说。
她在想,刚才老夫人应是说到了他什么利益深处,才会让林永川这么迫不及待的将她叫过去。
前院书房,进屋便闻到清幽柠花香,可比老夫人那浓烈的檀香味儿好闻多了。
一张宽大的楠木书桌,靠墙是一排整齐书架,上面放置着各种经典论文,诸子学说,可见也是个爱看书的。
书桌旁是落地的大花瓶,这是前朝官窑的上品青花瓷,这会儿成了书画杂物的归置瓶。
林婉言面色平静的蹲身行礼,“父亲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