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的脸已经冷下来了。
耳朵里不断环绕着炼狱宗炼狱宗。
炼狱宗真是作妖不断。
祝长老在旁边冷哼一声:“大不了就拼了一条命去杀,之前炼狱宗的账我们还没算呢!戚北倒是有胆子!”
宁越不知道,于是问道:“什么账没算?”
祝长老自然有什么说什么,刚开了个口:“几十年的事儿……”
“祝长老!”季峰突然沉声道,“不必再提。”
祝长老哼了一声:“凭什么不提,这本来就是他们炼狱宗的错,还让我们承担后果。”
“老娘已经忍了几十年了!”
祝长老立刻倒豆子一样,把当年炼狱宗误判魔窟中魔族等级,导致扶桑宗年轻弟子全灭的事情说出来。
周围几个年轻一辈的弟子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儿。
听到中途就开始眉毛紧锁,拳头握紧。
“太不要脸了!简直刷新不要脸的下限!”杨飞眼睛差点冒火。
“戚北那死老头就是这么做的?恩将仇报?联合魔族攻打扶桑宗!?”
“可不是!”祝长老说完这件事儿,给自己也气得不行。
“嫉妒心强又小心眼,当初被宗主吓到了呗,不要脸的狗玩意儿,真是找死!”
宋伊始席地而坐,直接开始专注地写符篆,欻欻欻地不停笔。
看样子也气得不轻。
段怀临作为世家弟子,对当年的事情有所耳闻,但不知道就是扶桑宗发生的事情。
心里对炼狱宗厌恶到无以复加。
怎么会有如此恶心的人和宗门。
季峰叹了口气,眼底些微泛,显然也想起当年的事情了。
“……这种事情由大人背负就好了,你们还太小。”
宁越眼底的冷意几乎要溢出来,指骨捏得啪啪响,一字一句冷然道。
“……我会让炼狱宗付出应有的代价。”
“一定会。”
一声饱含着轻嗤的语调传来,声音阴冷:“付出什么代价?个子小口气倒是不小。”
季峰瞳孔猛地紧缩一瞬,周围的几个长老反应都很快,立刻各自护住跟前的弟子。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袍,脊背挺拔的人陡然出现在屏障的最中央。
他连魔气都不屑于隐藏,就这么光明正大地露在外面。
视线在人群中逡巡,瞳孔很黑,深不见底。
一眨不眨地定在宁越脸上,顿了片刻,轻笑一声。
“小个子,口气很大呀。”
宁越立刻感觉毛骨悚然。
她很少或者说几乎没体会过这种感觉。
这个魔族周身的气势实在是过于强盛,简直到了让宁越感到危险的程度。
“第一席!?”季峰沉声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是魔族第一席!!
第一席的目光短暂地从宁越脸上移开,嗤了一声。
“怎么进来的?”他像是有点疑惑,“直接走进来的啊。”
随手摸了摸周围一看气势强劲的屏障。
“你是觉得这玩意儿能阻挡我?未免对我的实力太没有清晰的定位了吧?”
弟子都在身后,必须要护住!
季峰额角留下一道冷汗,一眨不眨地看着第一席的身影。
他目光一凛,以绝对的速度猛地冲向第一席,大喊道:“我拖着,你们快走!”
季峰几乎是以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希望能为弟子开辟出一条生路。
宁越几乎看不见季峰的身影,但即使是这样的速度和攻击。
第一席根本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竟然还伸手捋了一下衣摆的褶皱。
下一秒——
季峰猛地被第一席的惨白的五指掐住脖颈,忽地吐出一口血。
“宗主——!”
宁越甚至没看到对方的动作,只看到对方伸手抚平衣摆。
下一秒就将宗主的脖子扼在手中了!
可怕!
绝对打不过!
长老们顷刻间把全身本事都用出来了。
连宗主都如此轻易地被打败,他们恐怕也撑不住多长时间。
身前再次浮现出一个不大的屏障,正好将身后的弟子罩住。
执法长老站在最前方,神色冷厉地看着第一席,对身后道。
“进入密道,逃往下界,这是最后的办法。”
宁越急忙喊道:“师父!你在干什么!!!”
师迎寒猛地扑上前,却被屏障制止住:“师父——!”
“不必多言。”宁越从未在执法长老脸上见到这样严肃的神色。
“别让为师说第二遍,出去。”
师迎寒和宁越紧紧看着执法长老,宁越的声音竟然颤抖了一瞬。
“但是……师父……”
“……哎呀哎呀。”一道轻快的声音响起,随即一个人影站在执法长老旁边。
“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祝长老从腰间抽出自己的骨鞭,随手甩了甩。
看了身后的几个弟子一眼,笑道:“让你们去下界找个落脚的地方,不然师父们等会出去住哪里啊?”
陆轻烟眼圈儿泛红,声音有些克制不住的哽咽。
“行了行了。”几个长老全都一伙站了出来,与执法长老和祝长老并肩站着,对身后几人道。
“赶紧走,在这儿还碍事儿呢。”
这几个直系弟子全都没克制住,师迎寒将眼底的湿润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里他最大,他要担当起师兄的责任,忍了片刻。
一道蓝色的剑光甩了出去,推着众师弟师妹往密道中走。
执法长老看了眼周围的朋友,苦笑道:“你们何必……”
“什么何必不何必的。”阵法长老伸伸腿,“咱们上一次并肩作战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那可太久了,久得我都快忘了。”祝长老笑道。
“忘就忘了吧。”符篆长老说,“……记住这次不就得了?”
炼丹长老颔首道:“有道理。”
“这次可不能忘了。”御兽长老搓搓手,兴致满满地看向第一席,“杀了他,可是大功劳一件。”
几个身影各异的长老一字排开,威压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第一席略感好奇地看着这几个人:“一个蝼蚁和几个蝼蚁有什么区别,都是蝼蚁而已。”
他手中还攥着季峰的脖子,却始终不让季峰窒息,五指深深掐入,鲜血顺着淌了一地。
季峰几乎是气若游丝般地说:“你最好别让我逮到机会逃脱!”
第一席不在意地笑笑:“你能如何?”
……
宁越被推着往外走,疯狂操纵御血术,完全顾不得脑中传来的尖锐刺痛。
这痛几乎要让她趴在地上,硬生生扛着,眼中血丝翻涌。
就差一点!
只差一点点了!
突然,宁越眼睛一亮,盯着第一席——
陡然间!第一席神色犹疑地看着自己抓着季峰的手臂。
在他逐渐睁大的眼睛里。
“砰——”
他的一整条手臂从里炸开,化成一道细密鲜红的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