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瑾言开着车很随意地就进去了，待开到一个单元门口便熄了火。
封瑾言没有下车，一只手扶在方向盘上，一只胳膊搭在窗沿上安静地坐着，他看着这栋没见过的楼，须臾间，却有很多被他尘封的片段和场景一个接一个地冒出头。
他从来没有来过叶向晚的家，叶向晚在高中那一年里只有过年的时候回过一次，其他时间都在宿舍里，当然下半学期住在他房间里的时间更多一些。
叶向晚从来不会主动提起家里的事，就算主动问，她的回答也很简短很模糊，但只是这些只言片语里，封瑾言也能听出来叶向晚的过去基本挑拣不出几件值得高兴的回忆。
那个时候的叶向晚，对父母的态度是麻木的、习惯的。
可在他们分手那年，叶向晚突然间突然就和家里彻彻底底地断了联系，他想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能让叶向晚产生了这么强烈的抗拒。
封瑾言打开车门下车进了楼道。
单元的防盗门门锁坏了，一拉就开，物业也没有来修理，六层的住宅楼没有电梯，楼梯扶手上贴着很多小广告，上边盖着一层浮灰，瓷砖地面倒还算干净。
环境虽说不坏，但总体来说也没有特别好，封瑾言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六楼，这对常年坚持运动的他来说并不算费劲，但当他站在那扇深棕色的大门前时，心脏却跳得很重。
指尖触碰到门铃的瞬间，咬了下牙才一把按下去。
“谁呀？”
隔着门板传来了一个严肃的女声。
封瑾言握紧拳头往旁边迈了一步，让开门上的猫眼。
“谁呀？”
声音很近地响起。
封瑾言沉声道：“我找叶向晚。”
屋子里瞬间没了声音，封瑾言等了一会皱了皱眉，刚想再按门铃的时候，门突然被拉开了条缝，一个眉眼和叶向晚极其相似的女人露出半张脸，微蹙起眉心向门外张望过来。
当她眼神落在一个高大的背影时，还以为是坏人，刚要关上门，封瑾言转身一把手抵在门上。
姜鸿玉看到他脸整个人的动作倏然顿住，她满脸震惊地僵在原地。
“请问我可以进去么？”
封瑾言面色淡淡，让人看不出喜怒来。
姜鸿玉这才回过神来，犹豫片刻还是把他让进了门。
封瑾言以前无论进谁的家都没有兴趣多瞧见几眼，可如今到了叶向晚的家，他站在门口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圈这栋房子，这是他不曾知晓的叶向晚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你……”
姜鸿玉呼吸有些急促，满眼不安地盯着他：“你怎么来了？”
封瑾言抿了抿薄唇，当初他只有在家长会的时候见过姜鸿玉两次，这女人留给他的印象就是刻板严厉、不怎么好对付。
姜鸿玉认识他不奇怪，但是按理来刚在门口见面时的震惊过后，她应该表现出来愤怒才对，毕竟在她这，她寄予厚望的女儿因他而跟她决裂。
封瑾言觉得很奇怪，在脑子里飞快的思索了一下，选择了一个最稳妥的回答：“我为什么来，您不知道？”
闻言姜鸿玉呼吸一窒：“你，你当初不应该跟我女儿在一起，我们没有做错！”
姜鸿玉一下子抬高了声音，似乎在用愤怒掩饰着满心的不安。
封瑾言心里猛然一惊，当初他母亲只是打了他一巴掌，再就什么都没做过，姜鸿玉更是没来找过他，那她们做了什么？
既然没为难自己，那一定是对叶向晚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你们没有做错，那叶向晚为什么会和你们断了联系？！”
“她那是不知好歹不懂事，而且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她怎么可能和我们闹成这样！”
“就算没有我她跟你关系也不好！”
封瑾言眉心微蹙！
当初分手是叶向晚提出的，甚至连一点转换的余地都没有，而且叶向晚的的确确从霍思卿手里拿走了不少钱！
“那些钱呢？！”
封瑾言一把抓住姜鸿玉的胳膊，姜鸿玉顿时恼着成怒挣开了他，脸色涨红地厉声说道：
“那钱是你妈妈主动提出来给我们的，现在又要要回去？这交易也太不公平了吧！”
“什么？！主动？！”封瑾言眯了眯眼：“什么意思？！不是叶向晚向我妈勒索是我妈主动给你们？！”
封瑾言胸膛剧烈起伏，眼底的暗沉几乎要溢出来，“那当初在电话里叶向晚为什么说是她做的？！还有，这通电话之前叶向晚消失了那么久她到底在哪？是你们威胁她了对吧？！到底怎么回事？！六年前你们到底对我们做了些什么？！！”
“你……今天到底是来找我干什么的？”
姜鸿玉呆愣了一瞬，忽然反应过来封瑾言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她抿着嘴有些懊悔刚才说漏了嘴，忙警惕地退后了半步。
“如果是六年前的事，叶向晚不是都给你打电话了吗？她清清楚楚地说了，当初会和你在一起也就是就是因为钱，之后你妈妈给了钱她就提出分手。都过了六年了，你怎么会突然来找我？难道是你见到叶向晚了？”
封瑾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这个女人虽然是叶向晚的母亲，但他很不喜欢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自私自利，不然叶向晚的性子也不不会那么的……内向。
所以他知道这个女人在撒谎，他知道自己应该继续套她的话，但是他无法克制住自己几乎崩盘的情绪。
一想到叶向晚当初很有可能是受到这些人威胁才被迫和他分开的，然后独自承受了六年无法诉说的真相，结果自己还对他做了那么那么多无法挽回的暴行。
他就觉得有一把火在脑海里灼烧，烧得他想拎起这个女人的领子撞开她的脑子，然后看看里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没什么话可以再跟你说的了！”
姜鸿玉大概是被他的眼神吓到了，一直悄悄往后挪着步子，此刻已经退到了客厅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