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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果子看着鬼修阴冷的身影,消失在万象天宫巍峨的大门内。

人走了,但他周身的冷森森之气,还如附骨之疽一般,残留在他走过的道路上,连天外正盛的日光也驱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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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果子两人不禁后撤了两步,避开那阴寒之气,直到不久后,有一道阴影落在她们头顶上方。

同时,有鸟类妖兽扑腾羽翅的声音传来。

胡果子顿时抬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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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碧空一洗无尘,一只羽翼华美、身形流畅的白鹤,从云端飞身而下。

它和盘坐在它身上的修士,皆被身后和煦温暖的天光描摹出一层圣洁的金边。

白鹤羽翼带起的风,吹散了满地的阴森之气。

落地后,在白鹤身上走下来一位松姿鹤骨的男修士。

美丽的白鹤也化为修士宽大的天青袖袍上,唯一一道的简单装饰。

天下修仙者都爱效仿圣母一切行为。

这位出身圣境御部的大前辈,显然也是在效仿圣母,从前将万物收拢于衣袖上的举措。

胡果子注意到这位前辈落地后,俊秀雅致的面容一动,似乎认出他先前到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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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和如玉的眉目一皱,‘晦气……竟和罗生先后到了……’

今时不同往日,他和罗生的关系在桃源中,是众所周知的差。

在不知实情的众人眼里,还以为他们是因为当年在御部中,因首席之争坏了年少时的交情。

却不知道里面有更深、更不能说的矛盾。

他们都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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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和自上了圣境修行,偶尔也会下山,看看虞夫子有没有从外面回来。

时间越久,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心意。

因为他无法想象、也无法容忍自己再也见不到虞夫子。

也终于明白,记忆里,罗生对虞夫子的‘追逐’。

自此,他再也没法当罗生是单纯的大师兄、是同部首席。

他们只能是情路上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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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和是乞儿出身,自然知道万事,想要的都要靠争、靠抢!

只要能得到,什么方法都可以用上,其他人不耻用的方法,他都愿意用。

只要能换虞夫子对他一丝怜惜。

可是,若是人都找不到呢?要如何去争去抢呢?

江和站在那间再也没人回来的小院里,神情茫然无措。

*

天下卑贱的乞儿,有了灵根是件多么好笑的事?

江和曾是抱着会死在路上的决心,踏上前往浮云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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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条水清且浅的河上,他看见那只让他往后路上都魂牵梦萦的水鸟。

白羽翩迁,气质洒脱,好像天地万物都不能将它拘束。

与之相反的是水边倒影上,浑身脏兮兮,受冷受饿、任何人都能欺辱的他……

江和连喝水都忘了,只愣愣地看着那只水鸟。

直到它要起飞离开时,他才有了动作。

他跟着水鸟飞远的方向,不舍地追了上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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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无姓的小乞儿从此有了名字,jianghe。

他希望有朝一日那只水鸟,会降临在自己这条jianghe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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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浮云山附近时,江和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能这就是他,一个卑微之人妄想登天之人可笑的命吧。

倒在最后一步……他没有这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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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没想到,他竟被人送到了他想也想不到的好地方,一个主人好像水鸟化身的好地方。

她成为了他的夫子,给了他容身之处,教会了他从前从没有人教过他的宝贵知识,给了他一个可以说是家的地方……

认字后,江和最终确定了自己的名字究竟是哪两个字——江和。

江是他初心不改,和是他对现在美好生活的喜欢,希望永远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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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次去虞夫子家里时,他第一次看到放下书本,拿起长剑的虞夫子。

和往日不一样,他发现拿起长剑后,拥有强大武艺的虞夫子,更符合他想象中的鹤鸟。

江和双眼熠熠地看向场中之人。

太好了,不是无法保护自己的‘鹤鸟’。

她真的可以让自己潇洒无拘束于天地间。

不被任何人抓住、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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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有任何人‘抓’的住她。

自此十几年,他再也没看到过她。

直到游园会上,虞夫子上场和神爱比剑。

他才意识到,昨日也许不是错觉。

看着那场惊艳所有人的比试,他与有荣焉。

赛后,他正想上去,却看到比他先一步飞身上去的罗生。

他赶到时,罗生身前的台上,早已空无一人。

他们谁也没再见到过虞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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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十年,他也在找虞夫子。

也听说罗生那个疯子,一直在下山寻人。

他眉头微皱。

他才和罗生不一样。

行径像他统御的鬼一般,找到虞夫子后,也只会疯狂地缠住虞夫子,看着就惹人厌烦。

他不一样,他愿意被虞夫子所掌控。

只要虞夫子愿意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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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越久,他依旧没等到她回来。

没事。

他自己将全身心打上她的烙印,他愿做她手中鸟雀。

但没想到,其实她从未曾离开。

云上天宫飞身而下的圣母,又身姿飘逸飞升离去。

他痴痴地望着她飞远的方向,伸出手,又慢慢收回来。

一如当年,那只他再也追不上的白鹤。

白鹤从不属于他,但他永远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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