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白袍醉汉最近的两个刀客立马抢过去,将他扶起来。
“头,你怎样?”其中一人问道。
白袍醉汉神情恍惚,没有回答,只是吐出一口秽物,踉跄几步,倒在一个刀客身上。
那刀客仰头,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但还是架住他,将他带离现场。
众刀客随之离去,只剩下地上那尖下巴在发愣。
最后,他看了一眼铁匠,也跟着走了。
南宫珠笑道:“那白袍醉汉醉得真及时,看着要打起来,他偏偏倒下了。”
“人家根本就不想打,自己给自己台阶下而已。”张纯风说道。
“你觉得尖下巴会善罢甘休吗?”
“不好说,看看呗!”
于是,张纯风幻化出一只麻雀,追上人群,再化成蚊子,落在那尖下巴的肩膀上。
只见他跟着人群一直往北走,最后进了城堡,穿过几间房子,来到一个磨坊。
磨坊里有只驴,身上绑着一根棍子,棍子一端绑着一根胡萝卜,引诱着它拉磨。
磨坊门边坐着个老人,七十来岁的样子,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吃着瓜子。
那老人听见脚步声,扭头看来,见尖下巴一脸红肿,有些惊讶。
他狭长的眼睛努力睁大,但看起来依旧是眯眯眼。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
尖下巴没好气,走到眯眯眼旁边,拉出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真的好笑嘛!你别怪我啊!”眯眯眼继续笑着。
尖下巴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些药酒在手心,将小药瓶放在地上,双手搓了搓,抹在脸上,立马消肿。
眯眯眼问道:“到底谁下那么重的手?我去帮你揍他。”
“你不敢,那可是天王宠信的卫队长。”
眯眯眼疑惑:“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你?”
“我也不明白。我刚才去发征兵令,遇见一个硬茬,对方死活不愿意去前线,我就和对方理论了几句,卫队长就要我下跪道歉。”
“下跪道歉?看来这卫队长是宠坏了。后来呢?”
“后来他醉倒在地,大伙就回来了。”
眯眯眼皱眉,问道:“那硬茬没带回来吗?”
“我打不过人家,哪里有办法?”
“为什么非要打过人家呢?”
“那怎么办?”
眯眯眼似笑非笑,指着那头驴,说道:“看见了吗?你给点萝卜吊着它,驴就会乖乖听你的。”
尖下巴摇头:“那铁匠死了三个儿子,你给十根萝卜,对方也未必就答应。”
眯眯眼又皱眉,站起来,走到驴的旁边,将萝卜取了下来,拿在手里。
驴一见胡萝卜不见了,立马停了下来。眯眯眼笑了笑,抓起火炉里一根烧红的铁器,那驴随即又跑了起来。
“诱惑只是其中一个办法,如果不行,可以试试其他的。”
眯眯眼说着,看向尖下巴。
尖下巴若有所悟,站起来,转身离开。他穿过几间房子,最后到了一间卧室,推开门,里面一个刀客立刻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尖下巴不理会,走到床边,看了一眼,说道:“队长大人还没醒吗?”
那刀客走过去,拦在尖下巴面前,说道:“还没醒。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过来看一眼。”尖下巴回道。
那刀客满脸狐疑,哪里相信?只听他说道:“既然没什么事,人也看了,就别打扰头休息了!”
“急什么?我还没仔细看呢!”
“有什么值得仔细看的?喝醉酒不都一个样吗?”
“我怕他酒精中毒。”
尖下巴说着,将刀客推开,伸手就要去摸白袍醉汉的鼻子。
那刀客赶紧拦住他,将他的手拍了出去,喝道:“你别在这里搞事,快出去。”
尖下巴想要还嘴,外面来了几个刀客,其中一人对他说道:“果然跑这里来了,让我们好找。天王叫你过去。”
尖下巴颇感意外,问道:“天王找我干什么?”
“没问,不知道。”
尖下巴只好跟着几个刀客离开房间,兜兜转转,到了一间刑房。
一个人被挂在墙上,一身血污,看起来也就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另一个人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根短棍,后面还站着一个丫鬟。
那人一身白袍,耍了耍短棍,说道:“新月教的兴亡,大家都有责任,你岂能因为自己的胆怯而逃避兵役?”
那少年低着头,没有回答。持棍白袍走上前,捏住对方的脸,又道:“我再问一遍,你到底上不上前线?”
“我不去,我爹已经死了,凭什么又让我去?”少年终于开口。
持棍白袍当即加大手腕的力度,笑道:“凭什么?就凭你是巨食国国人。”
“我不去,我娘病了,我得相顾她。”
持棍白袍放开他,又耍了耍手中的短棍,叹口气,突然一棍子敲在少年的腿上。
少年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持棍白袍喃喃道:“看你娘这么可怜,我就帮你一回吧!”
他收好短棍,嚷道:“来人,把他送回家去。他已经残疾了,别再去骚扰他。”
刑房外便进去两个刀客,解了少年身上的锁,将他扛了出去。
持棍白袍收了短棍,拍拍手,这才将目光投到尖下巴的身上。他打量了一下,问道:“你就是司铎大人那个远房亲戚?”
尖下巴行礼:“是的,天王。”
持棍白袍皱了下眉,继续说道:“听说你忠心耿耿,勤恳办事,为了我新月教的征兵工作,不惜顶撞上司,可有此事?”
尖下巴本来听得挺开心,直到最后两句,让他感到芒刺在背。
天王为了卫队长,这是要踩死他吗?
尖下巴惶恐,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天王饶命!”
那持棍白袍一脸平静,说道:“我又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要你把那铁匠劝服,啥事都没有。”
“劝不服呢?”
“劝不服?那你也没什么价值了。”
尖下巴半喜半忧,犹豫一下,问道:“我需要卫队长跟我一起去,还请天王批准。”
持棍白袍疑道:“你要他干什么?”
“他和那铁匠是表亲,我需要利用这点。”
持棍白袍一听,望着尖下巴好一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果然有司铎大人的风范。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