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贺知珠私底下曾偷偷告诉过她,水氏第三胎生的是个儿子。
可作为当家主母,沈氏不得不前去坐镇,还得遣了丫头婆子去通知贺侯爷,以及老夫人。
今晚上,她是别想睡个好觉了。
再说贺知璋,因为原迢迢落胎一事,他内心极为自责。
尤其是杜鹃那句,‘少夫人原是要等着世子爷一起用晚膳’,更是让贺知璋破防。
他搂着原迢迢,“是为夫的错,我若是早些回来,咱们的孩儿说不准便不会掉。”
原迢迢则紧紧抓住贺知璋的衣襟,“不,不怪夫君,是有人要害咱们的孩儿呢。
夫君,帮我把她找出来,好不好?
咱们一起替咱们的孩子报仇吧……呜呜呜呜……”
问画这个时候只恨不能隐身,她是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唯恐被原迢迢当做了凶手,定了罪。
问琴看见贺知璋脖颈间,漏出的欢好之后的痕迹,心里暗恨,她也是今日才知晓,世子爷竟然养了外室。
好不容易少夫人怀有身孕,她这个通房能够得了机会,多伺候两回,结果却叫外头的勾了魂儿去。
可怜她对世子爷一片深情,竟得不到世子爷的一半真心。
越想越伤心,问琴不自觉便觑着一双幽怨的眼神,盯着贺知璋的脖颈处。
原迢迢本就敏感,自然也发现了问琴的怪异之处,只她还没发作,便也顺着问琴的目光,瞧见了贺知璋脖颈处的痕迹。
原迢迢心口一紧,眼神晦暗。
她直接把头靠在贺知璋怀里,鼻尖环绕着旁的女人身上的香气,又强撑着撵了屋子里的闲杂人等出去。
这才虚弱的朝着贺知璋喃喃低语,“我前几日做梦,还梦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团子,朝着我笑呢。”
“谁知今日,他就……都怪我,是我这个当娘的,没能护好他。”
贺知璋本就心虚,原迢迢又表现得如此大度,他不免更加怜惜起原迢迢来。
“原氏你放心,倘若真是旁人害了咱们的孩子,我定会为他报仇。”
原迢迢睁着一双泪眼,满心信任地望着贺知璋,“好,我等着夫君给我和孩子一个公道。”
贺知璋瞬间觉得头大,可还是硬着头皮点了头。
他安抚好原迢迢,扶着她躺好,看着她闭上双眼,呼吸均匀了才轻手轻脚的去了外间。
府医早就候在这里,等着世子爷的问话了。
听了府医的禀告,贺知璋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原迢迢所说的参汤,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难不成真是原迢迢今日心绪波动太大,这才导致流产的?
而造成原迢迢情绪不稳的罪魁祸首,正是贺知璋本人。
贺知璋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潜意识里甚至更偏向于,是原迢迢的身子骨太过娇弱,这才经受不住一点点的波折,导致的流产。
可原迢迢已经经受了身体上的折磨,作为一个男人,他不能再把这份怨念归咎在原迢迢的身上。
章嬷嬷人老成精,随时准备着为主子分忧的。
她提议,“虽然参汤没问题,但少夫人既然认准了这事儿。为着少夫人能够好生坐小月子,老奴觉得,不妨先将问琴送去庄子上一段时间?”
“等少夫人身体养好了,再把问琴接回来也不迟。”
贺知璋明白,所谓的接回来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
问琴不过是原迢迢小产一事的背锅侠。
可贺知璋也别无他法,只能点头让章嬷嬷去办,只是到底伺候了他一场,贺知璋允许问琴把平日的积累,都带走。
与此同时,章嬷嬷又说了水姨娘生产的事。
贺知璋的心情同样复杂,对于这个即将出世的弟弟,此时此刻,他升不起半分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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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虽然天晚,但府中的主子们,几乎都知道了原氏落胎,水姨娘生产的消息。
贺知珠听了秋葵的禀告,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诧异。
秋葵眸光微闪,这不是一个当姑姑的该有的表现。
贺知珠可不知道秋葵心底的想法,在她的先知梦里,原迢迢这个孩子本就没有生下来。
具体什么时候滑的胎,又是何种原因,贺知珠早已记不住了。
也就是她这番表现,叫秋葵的心彻底凉了。
对于自己的亲侄儿都能如此冷漠,更何况是她们这样可以随意发卖的丫头呢。
贺知珠可能也意识到了什么,她顺嘴问了一句,“可知落胎是因着什么缘由?
等过两日,记得备上点好东西,咱们去觅香园探望嫂嫂。”
秋葵应下,嘴上言不由衷的说道:“咱们少夫人可真是个有福气的,嫁进侯府里,夫人待她如亲女。
姑娘您在这样时候,也记挂着少夫人痛失爱子呢。”
“至于落胎的原因,府医也说得模模糊糊的。说少夫人身子骨差的,又说少夫人思虑过重的。
少夫人本人好似说了是问琴姑娘喂的参汤有问题。”
贺知珠瞪大双眼,她以为只是胎相不好,便落了,哪里知道这其中还有如此多的弯弯绕。
“问琴姐姐是晚间才得了消息,知道我哥养外室的事吧?”
“就算问琴她们两个,想要趁机算计大嫂嫂,动作也不该这样快才是。”
贺知珠承认自己想搞事情,但并不想弄掉原迢迢肚子里的孩子。
不管这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但好歹叫她一声姑姑。
这个孩子又不会威胁到她的什么,她犯不着对一个未成形的孩子出手。
秋葵听了贺知珠的话,赶忙解释,“姑娘先前看觅香园没什么动静,便吩咐奴婢把那件事告知问琴问画两位姑娘。”
“姑娘您说,少夫人落胎这事,是不是她们二位的手笔?
毕竟少夫人也说,是喝了问琴喂的参汤才开始腹痛的。”
贺知珠一双厉眼瞪向秋葵,“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你跟在我身边伺候了好几年,怎的会这般不知分寸?”
“问琴二人知晓我哥养外室一事,确实是我授意的。
可她们二人同在觅香园住着,今日我嫂子外出一事,根本就瞒不住。问琴问画二人知晓缘由,也不过是或早或迟。”
“我不过是叫她们知道得早些罢了。
再说,就像你先前说的那样,她们二人才知晓这事,哪里就能这样快策划出一起谋害女主子的阴谋来?”
“况且,即便是要害人,我相信问琴问画二人,也不会用参汤这等最易留人把柄的东西。”
她们好歹是沈氏身边出来的,怎么可能段位这样低。
她情愿相信,二女早就开始算计原迢迢的肚子了,不过恰巧是在今日小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