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粟儿溜了几圈,下来休息一会,她脱下冰鞋放松双脚。
不见肖笑言,环视扫了一圈,见她正和那个叫亦然的男孩在冰场中。
他教她,只是那男孩始终不牵她的手。肖笑言拖着重重的冰鞋滑得跌跌爬爬。
一跤又一跤。
男孩似乎神情倦怠。
不一会儿,他们也下来了。
“太滑了,根本不敢滑。”肖笑言嚷着,一边脱下冰鞋。
亦然没有脱冰鞋,背靠栏杆默默站着看别人滑冰,神情云淡风轻。
不一会儿,男孩慢慢滑了进去,默默地。
冰场内一阵哄闹,两个女孩看过去,一长溜火车滑已形成,
天啦,火车头竟然凌维。帅得要命,一看就是叱咤溜冰场的老大。
杨八五和安安也在其中。
那一长串火车,少男少女们,认识的不认识的,一个跟着一个,一个拉着一个。
大多是拉着前者的衣服后襟,夏天的薄衫扯得老长,露出年轻腹部和腰背。
关系亲密的抱着前者的腰。
他们步调一致,协调有节奏地像一条长龙,蜿蜒飞速前行。
肖笑言激动地高声喊道:“凌维,凌维,这边。”
凌维身体前倾,仰着脸,曲着双膝,交替迈步。他摆动着双臂,动作幅度有些大,看上去尤其洒脱大气。
火车滑过来,疾驰而过时,凌维丢下一句:“穿鞋,等我。”
他很快就不见踪影,淹没在一长串火车里。
“快点穿鞋。”肖笑言着急地催着英粟儿。
英粟儿被喧哗感染,竟然激动紧张得手有点发颤:“你帮我,你帮我。”
肖笑言蹲下去帮她穿好鞋。
穿鞋这档口,凌维的火车又过去了一圈。
她们等着,激动得忘记了害怕。
凌维来了,帅气潇洒风流,风头劲十足,他远远就凝视着英粟儿。
掠过之时,伸手用最快速度,准确地攥住英粟儿的手臂,拉到身前,双手卡住英粟儿的腰肢,推着她向前滑去。
懵懂中,英粟儿感受到了速度与激情,被凌维推着当了火车头,速度如闪电般令她惊讶和兴奋。
但是她并没有感觉到害怕,腰迹那双男孩的手是强有力的,稳稳地托着她,她有种飞起来的感觉。
轻盈,自由,飞扬……
笑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
内心的喜悦。
沉醉其中。
英粟儿第一次如此开朗地笑着,欢叫着。
“打开双臂。”凌维好听的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轻抚。
她张开双臂,像只燕子展翅飞翔,转弯时,她自然而然倾斜着身体,在凌维的呵护中感受到了优美地飞翔。
整个溜冰场,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逗留在火车头,英粟儿太耀眼,她成了一个令人瞩目的焦点。
少男和少女太惊艳。完全是一道美丽风景线。
中段有人乱了步伐摔倒一片而导致火车断链,顿时大乱散架。
凌维甩开后面的人,带着英粟儿单飞。
他放开卡着英粟儿腰际的双手,在后面错开英粟儿,快滑上前与她并列。
他拉住英粟儿的小手并肩滑着。
今天,滑冰场上,他们第一次牵手。
冰场真是一个奇妙的地方。这里,青春荷尔蒙的气息不知不觉就发酵了。
英粟儿咯咯笑着:“你滑快点嘛。你总带我撞人,你坏死了,喂,你说我能学会倒滑吗?唉,我真笨……”
他几乎不说话,微笑着。他第一次见英粟儿叽叽喳喳。
然后他说话了:“话真多。”
他拉着英粟儿,飞快地滑着。穿梭在密集的人群中,撞翻了很多人。
撞翻了人,做了坏事,并不去理睬。英粟儿“咯咯咯”笑个不停。
他左脚上前,右脚在后面一划拉,整个人转身到了英粟儿对面。
他们面对面,他拉着英粟儿的一只手,另一只手背到身后,他倒滑着,目光越过英粟儿的头顶。
不一会,他又拉着英粟儿另一只手,将她调个位置,双手抬起与肩同高与她双手十指交叉相握推着她滑。
于是她在倒滑。
英粟儿开心地叫起来:“我在倒滑。”
他们滑了好几圈,凌维的速度慢了下来, 他推着她,慢慢推到边上,推到栏杆处。
她的背轻轻靠上栏杆,他滑近她,放开她的手,他双手抓住栏杆,将她圈在双臂之中。
一股热热的气息逼向她,她突然就想起小时候黑板刷事件,他救她,将她逼在石柱上贴着,一样的气息……
淡淡的烟草味,青春期男孩特有的体香。
英粟儿顿时心狂跳起来,热流涌上,腿都软了。
他俯首找她的,说:“抬起头。”他声音沙哑,低沉,命令的。
她不由得抬起了头。他的脸在阴影中,稍长的碎发遮住部分眉眼,头顶一圈淡黄色光晕。
十二岁那年,教学楼窗下,他第一次约会她,低着头,跟她说去他家。
也是脸罩在阴影中,也是碎发遮住半个眉眼,也是头顶一圈淡黄色光晕……
英粟儿有点恍惚,那次,她第一次被一个男孩从后面,双臂抱住她的腰身拽向他。
他的脸离得那么近,越来越近,他的唇,冷峻脸上唯一温存的地方,就要贴上来。
她一惊,低下头,额头竟然抵在他的肩膀上:软弱地说:“我……我害怕。”
他的下巴轻轻地,似是非是地摩擦着她的秀发,他们僵持了一会。
他松开围着她的手臂,她抬起头怯怯看他。
他凝视着她,怎么闹腾都不会有血色的脸,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有点温度,微蹙的秀眉下面一双迷茫失措,晶莹水润的大眼睛,半覆着浓密的睫毛。
她看上去楚楚可怜,他心尖一缩,疼痛了起来。
“怕了?” 他温柔地说。心里也慌乱起来,七上八下,真不知道要怎么对她才好。
“我要去找肖笑言。”她声音弱弱地说。
他轻轻叹了口气,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轻轻拢着她的肩慢慢滑着,将她送到肖笑言面前。
不等她们说话,他一提步滑走了。突然又转过身,倒滑着喊道:“冰鞋自己拿着,办的月租。”
肖笑言跳下栏杆帮英粟儿解开冰鞋:“是不是在冰场学得很快,我看你已经滑得很好了。”
英粟儿不说话,任由肖笑言帮忙。
肖笑言又将自己的冰鞋穿上慢慢尝试滑走了。
英粟儿背靠栏杆站着,冰鞋堆放在脚旁,她有些神情恍惚。
滑冰场里的热闹喧嚣突然跟她没关系似的,她听不到,看不见,像被隔绝。
她也曾抬眸扫视冰场。
他走了。
心一下就空落落的了,惆怅的感觉。
溜冰场没有了他,失色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