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在白梓良抱来白彬彬之前,他曾一脸憔悴地蹲在慕容羽汐面前,眼眶泛红,满是无奈地说道:
“母亲她们都在责怪你不能生育,我心里实在难受。要不,我们试一下?”
慕容羽汐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你,不是……不行吗?”
“我吃点药试试看……”
那日夜晚,白梓良将清辉院的灯火全部熄灭,还把一院子的丫鬟小厮都关在了清辉院外。
慕容羽汐以为,他是不欲下人窥见,以免有损颜面。
月光似练,倾洒于洞开的房门前。
一道身影,缓步入内。
借着那朦胧的月光,在半明半暗之中,只见那人身着一袭红衣。
身上散发着熟悉的熏香气味,身形模样确实与白梓良无异,无论是衣服、面容,还是那香薰的味道,都毫无差错。
慕容羽汐怀着忐忑的心情,满心期待地等待他走近,可那人却在门口驻足,始终未曾向前一步。
慕容羽汐轻轻喊了一声“夫君”,那人竟转身仓皇地跑了出去。
自此事后,二人再未谈及圆房之事。
只是,没过两日,老夫人在拂云阁哭得肝肠寸断。
原来,史家最具前途的史骏辰,失足落水,不幸身亡。
在收拾他的遗物时,发现他的书里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十八载糊涂账,枉来人世走一遭。今生事当尽力了,哪堪累劫受余殃。”
上一世,所有人都以为史骏辰是因悲观厌世而投河自尽。
直至慕容羽汐临死之际,唐嫣儿才告知她:“史骏辰是因你而死……”
那次白梓良要与她圆房,那个身着大红袍站在门口的人,并非白梓良,而是与他相貌七八分像的表弟史骏辰。
前世,白梓良仕途顺遂,春风得意,与太子交情匪浅。
他助力史骏辰于书院求学,又为其盐渎老家的官司斡旋,更承诺在科考之际,助史骏辰金榜题名,踏入朝堂。
此外,他还许下诺言,会设法让史家女儿入宫为妃。
这般承诺,宛如美梦,令史家人欣喜若狂,几近将白梓良奉为神明。
待白梓良找史骏辰,提出替自己圆房一事,史家人不假思索,一口应允,甚至强行逼迫史骏辰前往。
甚至还带着羡慕嫉妒的口吻,恭喜他能睡到南凌最尊贵的女人。
若是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让这位第一贵女为他生下一儿半女。
史骏辰被推搡着来到了清辉院,穿上了白梓良的大红袍。
在白梓良的精心布局下,他走进了熄灯后的清辉院,朝着慕容羽汐的卧室走去。
在门口,史骏辰却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隐约瞧见了站在内室翘首以待的女子。
那女子娇弱的身姿、倾城的美貌,肤色恰似朝霞映雪,又如芙蓉初绽于水面,鬓发如春日云霞般轻柔,眼眸似秋日碧波般澄澈。
那可是他最为敬重的嫂子啊!
他的心瞬间剧烈颤抖起来,在那一刻,他的良知彻底觉醒,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出伤害这位女子的事情。
他不顾一切地转身逃离。
最终,他选择投河自尽,一心想要挣脱史家人的污浊,逃离这混沌不堪的尘世……
“夫人。”青柠从外面匆匆赶回,见慕容羽汐正呆呆出神,便轻声唤道,“白梓良和少夫人从外面回来了。”
知道白梓良竟再次丧心病狂地利用史骏辰替他圆房,慕容羽汐心里的愤怒难以遏制。
她对太子和潘氏一族是刻骨铭心的恨。
而对白梓良,是发自内心的憎恶。
你可以不爱,但怎能如此丧尽天良!
前世的她,今世的慕容云,哪一个不是怀着满腔热忱,憧憬着与所爱之人携手同行、白头偕老?
她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白梓良的行径,当真令人切齿,其心之狠,其行之恶,就是世间最阴毒的诅咒!
谁碰上谁便厄运缠身,谁挨着谁就灾祸临头。
慕容羽汐平复了一下情绪,转头对身旁的青柠说道:“我要前往云渊山庄,你随我一同前去。”
青柠应了一声,随即快步出去找水云,准备马车。
慕容羽汐又看向俊楠,吩咐道:“等会儿史骏辰从清辉院跑出来,你暗中跟踪他。倘若他寻短见,立刻将他带来见我。”
俊楠毫不犹豫,应道:“是。”
安排妥当后,慕容羽汐去了书房,对白若轩说:“我出去处理点事情,很快便回来。”
白若轩目光紧紧盯着她,几欲开口询问,你能不能带着我一同去啊?
慕容羽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说道:“不过是后宅中的一些琐事,我自能妥善处理。”
白若轩看着她与青柠离去,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罢,她向来喜欢独自处理事务,自己便不多过问了。
俊楠偷偷瞧了瞧自家首相大人,坐在书房看书,表面上极为认真,可那一页却久久未曾翻动。
“大人,夫人去云渊山庄了,大概是去救助一个迷途知返之人……属下稍后也会去。”俊楠轻声禀报。
白若轩听闻是云渊山庄,顿时放下心来,那是自己的家,安全自然是无需担忧。
夫人所做之事,必定是善事。
慕容羽汐到云渊山庄后,等待的时间并不算太久。
她一边看书,一边等待。
亥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打开门,俊楠将一个人扔在了地上,正是史骏辰!
穿着一件破旧的长衫,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散落着,一只鞋子也不知去向。
他缓缓抬起头,看到慕容羽汐的瞬间,眼中满是惊愕,慌乱之中,急忙用长衫去遮挡那只光着的脚。
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渐渐地,血色褪去,变得苍白如纸,眼神之中流露出无尽的绝望。
随后,他又低下头,沉默不语。
“史骏辰,你若就这样死去,对任何人而言都毫无意义。倒不如好好活下去,去做些有价值的事情。”
史骏辰缓缓摇头,脸色如死灰一般,喃喃道:
“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完全可以去揭发白梓良,他品行恶劣,是个十足的无耻之徒,而史家更是唯利是图、恬不知耻!”慕容羽汐提高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