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会”的结束,也即将迎来了除夕。
除夕挽月楼是没有客人的,大年初一和十五,那幕后的老板每年都会固定来一趟,所以除夕算是挽月楼姑娘们最快乐轻松的日子。
算了算时间,姜琼华觉得自来了楚州起,已经许久未寄信于梧州琉璃斋了,想着快要过年大家经常要出去置办年货,姜琼华便拉着水知薇去找个卢蔚霞。
卢蔚霞在房中数钱可是数的正愉快,见二人一起到访,她心里明白的很,笑着头也不抬道:“知道你们姐妹二人来是为了何事,也快过年了,你们也随着几位姑娘们出了楼去集市上置办些物件儿吧。”
姜琼华没想到这次卢蔚霞能答应的这么快水知薇自然知道,她帮卢蔚霞赚了钱,她自然而然也愿意承了这个人情。
二人回到芳阁,提笔写了一封信放在了衣袖里,第二日便跟着柳扶风一同出了挽月楼的门,路上姜琼华找了个肚子疼的由头去了信差那儿。
除夕那日,卢蔚霞把姑娘们都聚在了一块儿一起吃了一顿团年饭,又说了些吉祥话便散了。
晚上,姜琼华在水知薇的芳阁,同水知薇一起守岁。
二人并排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姐姐,你说,我们要在这挽月楼,待到什么时候?”
水知薇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或许,恭郡王来的时候,我们或许便有机会了。”
她心中也没个底,且不说恭郡王谋反失败会不会以她们为交换不说,若恭郡王成功上位,她们两个人的性命说不准也不保。
眼下恭郡王这条路似乎并不是一条好走的路,可目前也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她还在思索着,姜琼华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有些关心道:“怎么一直在发呆?想什么呢?”水知薇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更好的计划罢了,只是现在还没想到!好了,时候不早了,困了就早些睡吧。”
第二日,大年初一,姑娘们都早早起来梳妆打扮了,谁都知道,今儿个幕后的大老板会来,虽然往年那人一直都是让柳扶风陪着,可姑娘们都想得了那人的青睐,于是便个个儿打扮的花枝招展,说不定这一次那人会点了自己呢。
晚间,一身着一袭紫色锦缎长袍戴着面纱的男子走入了挽月楼,那锦袍色泽浓郁而内敛,宛如夜幕中的紫微星,散发着低调的光芒。
卢蔚霞看着那人腰间的折扇,便知晓是那人来了,她赶忙迎了上去,极有眼力见地接过他脱下的黑色狐裘披风,咧着嘴谄媚道:“哎呀,贵人来了,今儿个还是柳扶风姑娘,还是叫其他姑娘作陪?”
那人环顾一周,见挽月楼的装潢似乎与从前不一样了,并未回答卢蔚霞的话,只是夸赞道:“这些新奇的东西摆放在各处倒是有意思,卢妈妈近一年来,也是为挽月楼费心了。”卢蔚霞得了夸赞,开心得不得了,正欲说些什么,柳扶风便扭着腰肢过来了。
“哎呀贵人,您来啦?还是听扶风给您弹一曲如何?”那人只是轻笑,缓缓点了点头,其他姑娘们见状只能不甘心地散开了。
那人跟着柳扶风去了她的房里,在楼的拐角处,姜琼华正好背对着他推门进了云阁,那人看着那个似曾相识的背影一时有些愣住。
见人站在那不动了,柳扶风马上转过身来拉住那人的衣袖:“贵人,您怎么不走了?您喜欢的茶,扶风都给您泡好了。”那人摇了摇头:“无事,好像看到了一个故人罢了,许是我看错了。”
柳扶风四处张望一番,笑着说道:“贵人定是看错了,在这挽月楼里,怎会有贵人您的故人呢?”
那人想了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是啊,她那样的性格,怎么也不会出现在挽月楼这样的地方的,可能是自己过于思念她了吧。
兴平王府里,姜嘉卉的肚子已经到了快要足月生产的时间了,从前的许姥姥已经被发落赐死,文景逸又花重金寻了些接生技艺高超的姥姥入府里同曲太医一同候着。
姜嘉卉怀胎这些日子,对他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冷漠了,他时常陪着她散步,她也会时不时跟他说几句话。
可随着月份越大,姜嘉卉的情绪似乎越来越不好,总是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默默落泪,有时也会站在宁亲王与王妃从前居住的院子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文景逸知道,她想起来她上一次有孕时,她母亲和妹妹们来府里探望的场景,可这一次,她身后已经没有了母家。
太子近日也是来兴平王府来的频繁,还将太子府一部分医术高超的太医都带到了兴平王府。
他并不知道文景逸做的那些事,所以私下里,他还是愿意唤他一声“大哥”。
文景逸也知道,太子是想姜琼华了,上一次便是姜琼华深夜去太子府请了太医来救姜嘉卉与腹中孩子。
为着姜琼华,太子也会对姜嘉卉多加照拂。
大年初三的一个晌午,姜嘉卉不知怎么的突然发动了,按理说应当还有一个月才到产期。
又是早产,文景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害怕极了,害怕这次又保不住他与姜嘉卉的孩子。
守在产房外,听着里面姜嘉卉一阵一阵地呼痛声,文景逸心急如焚,几次都恨不得不管不顾要冲进去陪着姜嘉卉,倒是太子及时赶到拉住了他好生劝慰一番。
他的眼前忽然闪过很多可怕的画面,一会儿是姜嘉卉大出血而亡,一会儿是孩子又没保住,他紧张的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有太医和接生姥姥在,你便相信吧,嫂嫂吉人自有天相!”太子此刻也知道自己的言语是如此匮乏,可也只能如此安慰着。
渐渐地天色也暗了下来,只见一盆一盆的血水端了出来,里面还是没有生的迹象,文景逸看着外面大雪纷飞的天,他毅然决然地跪在了院中对着苍天祈祷:“如果此胎能平安产下,嘉卉母子平安,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参与那些狗屁权益斗争,我愿意抛弃一切…”
话音刚落,屋里便传出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紧接着接生姥姥便将包裹地严严实实的胎儿抱出来,笑着对文景逸道喜:“恭喜兴平王,回禀太子殿下,王妃产下千金,母女平安。”
文景逸双手颤抖地接过襁褓,小心翼翼地抱着,看着这红彤彤的婴儿,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化开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