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联合政府地下联邦所掌控的地下街中,天秤镇定自若地应对着一众手持各式武器的大汉,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由血神真气凝聚而成的真气刀,轻而易举地斩断了攻向她的大汉们手中的武器。天秤不愿在貂聚昌与小聚达面前见血,只是抬腿将每一个靠近的人踢开。她的动作利落而优雅,虽未直接取人性命,但被踢中的人无一不凌空飞出,有的撞到街道旁的梁柱墙壁,有的摔进街边店铺,还有的顺着街道远远翻滚出去。没有任何人能在挨了天秤一击后,还能站起身来。
大汉们起初并未打算动用精神类攻击武器,毕竟这类武器对普通人杀伤力过大,而他们的目标仅仅是拿下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孩。然而,当他们发觉对手并非外表那般柔弱可欺时,再想使用精神类武器已然来不及了。
“都不许动!” 一旁的周全突然大声喝道。
短短数秒间,扑向天秤的大汉们便全被她击倒。这一边倒的局势,让天秤心中不禁有些欣喜。可当她顺着周全的呼喝声望去,竟发现貂聚达已被人抓住,她的表情瞬间错愕,紧接着神色一冷,身上隐隐腾起红色光焰。
一只大手从左边伸来,制止了天秤的行动。天秤看向大手的主人,只见貂聚昌面带微笑,身上的外衣已然脱去,露出结实精壮且镶嵌着六小一大不同颜色宝石的胸膛。
“公子……” 天秤看到貂聚昌的模样,身上的气焰立刻消散,连手上的真气刀也收了回去。她莲步轻移,来到貂聚昌身旁。
周全顺利抓住了小人质,只是他没料到这个女子竟如此厉害,短短不到一分钟,手下们便倒了一地。剩下的几个似乎被吓坏了,只是抱着武器,眼睁睁地看着这边。
“你…… 你们…… 你们还不投降?”
貂聚昌没有理会周全的喝问,低头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孩子。貂聚达矮胖浑圆的体态,与貂聚昌此刻的高大模样并无太多相似之处。但正因貂聚达体型圆滚,连脸颊都肉嘟嘟的,让貂聚昌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因而对他愈发喜爱。
“孩子,怕不怕?”
感觉到脖子旁有个尖锐的东西抵着,貂聚达尽管知晓父亲本领高强,却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呵呵。” 貂聚昌笑着摇头,语气满是爱怜地说道:“有爸爸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你想干什么!” 周全没料到眼前的男子竟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就连旁边的女子也是一脸笑容,仿佛全然没将他当回事,“不投降,我就杀了他!”
“你还没这个本事。”
貂聚昌懒得再与这人废话,悄然放出一丝混沌力量。当这丝细微却精纯无比的混沌力量触及周全身体的瞬间,周全那薄弱的精神力量便被吸收殆尽,手上的短刀随即滑落,人向前栽倒。
貂聚昌操控着气劲,在周全身体压到貂聚达之前,轻易地将貂聚达从周全身前凭空托起,带到自己身旁。
周全突然失去精神力量,瞬间陷入昏迷,即便摔倒在地,也毫无清醒的迹象。
许多围观者目睹了这一幕,高悬在墙角的监视器更是将这一幕如实地传回远处。
在监视器屏幕所在的房间里,负责监视的人员右手迅速抽出记录影像的碟片,左手还握着耳边的通话器,说道:“是,属下立刻将录影送过去。”
“郭达,你姐姐怎么了?” 王动虽还不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此刻他只急切地想知道心上人的状况。他匆忙披上貂聚昌脱下盖在自己身上的上衣,向小男孩问道。
小男孩郭达对王动为何能从重伤瞬间恢复到安然无恙也感到十分疑惑,但听到王动的问话,他想起自己跑来的缘由,急忙回答:“我不知道,好多人守在医院外面,不让我进去。他们说时间一到,就要把姐姐抓走……”
“时间…… 糟糕,到中午整点…… 天啊!” 王动心急如焚地思索着解决危机的办法,然而他的身家早已耗尽,身边再无任何值钱之物。
“该怎么办……” 王动浑身微微颤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迅速弄到钱。他已没有多余物品可变卖,而地下联邦也不容许他违反规定,“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入王动耳中:“天秤疏忽,致使小公子遭擒,请公子降罪。”
王动闻声看向一旁,只见红衣女子正低着头,单膝跪地,向身旁的男子行礼。男子回应道:“起来吧,都到这儿了,就别这么多礼了。再说,要是有人能在我面前对我儿子怎样,那才真是怪事。”
王动心中陡然醒悟,向前一扑,五体投地跪倒,说道:“拜托您,求您救救郭达他姐姐!”
“起来,带路吧!我跟你过去看看。”
“地下联邦收容了原本各行各业的人,来到这里的也有医生。不过,只有联邦的医疗院所有药品和仪器可用,郭达的姐姐就在医疗院所里。” 王动和郭达在前面带路,为貂聚昌和天秤解说的是戴仲华,“一般我们生病,都会先找外面的医生看看,实在不行,才会去医疗院所,因为那儿的费用实在高昂,住院一天的费用,就足够一个帮派的月规费了。”
转过地下街的街角,眼前出现一条更为庞大的地下街道。街道两旁摆放着许多桌子,桌上堆满了千奇百怪的东西,甚至连造型奇特的枯木和石头都摆在上面。每张桌子后面的店铺位置,几乎都有人在埋头工作,有的在制作要贩卖的物品,有的则在清洗东西。然而,街道上挑选物品的人却寥寥无几。
戴仲华不知该与貂聚昌说些什么,只好介绍起这里的情况:“这里是四区,和刚刚那边都归苟千户管辖,我们住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处。”
说到这儿,走在貂聚昌前面带路的王动似乎按捺不住性子了,一把抱起郭达,回头对着貂聚昌等人点了下头,表情极为紧张,接着转身便往前面跑去。
戴仲华突然发觉自己的身体竟浮了起来,一时间吓得手脚乱舞,却并未摔倒。他脚底够不着地面,人却向前滑去,“啊…… 那边…… 那边就是医疗院所……”
医疗院所建在这个地下商店街的中心位置,占据了十多个普通店面的地方。周围是环形通道,连接着四个方向的地下商店街。
与普通店面不同,医疗院所整个被重新用建材修整过,周围的墙壁还漆成了醒目的白色,在这个略显脏乱的商店街里,显得格外突出。
医疗院所的入口在貂聚昌等人所在商店街的另一面。貂聚昌也不管只在下身披着件上衣的王动与小男孩郭在前面奔跑,只用气劲带着戴仲华,左手抱着貂聚达,与天秤并肩,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
貂聚达在血神皇朝就已习惯被人带着飞行,此刻稳稳地坐在父亲臂弯里,睁着眼睛好奇地左顾右盼,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在众多店家人们惊异的目光下,绕过街道,貂聚昌等人来到医疗院所的正门。貂聚昌悄然止住向前飞行的动作,松开气劲,与天秤几乎同时落地,脚步顺势迈出。而被貂聚昌带着飞的戴仲华,则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还往前滑了一小段距离。他一时间还无法适应,不过很快便站起身来。
医疗院所外面有不少人,有男有女,多数面带病容,也有一些是陪同亲人或朋友前来的,此时都注视着貂聚昌他们。
引人注目的并非貂聚昌和天秤那微微离地的飞行,而是在两人前方奔跑、腰上仅围着件上衣的王动。毕竟在地下街,虽说多数人都穷困,但弄套衣服还不算太难,很少有人会像王动这样几乎赤身裸体。
王动也不在意他人目光,一股脑儿冲到门口旁边的守卫室,放下郭达后,迅速与守卫交谈,并在一台仪器上按下掌纹,办理进入医疗院所的手续。
医疗院所大门两边,各有两个身着联合政府军队制服的守卫,头盔、甲胄、武器一应俱全,看上去就像联合政府的士兵,面无表情地戒备着。
“唷!我是不是看错了?” 大门旁边围坐在一起的一群大汉里,走出刚刚才痛殴王动一顿的苟千户。他的小车就停在一旁,看着王动夸张地喊道:“我刚揍你那顿是假的吗?真奇怪!”
虽说刚刚才被痛打一顿,但王动却发现自己身体状况前所未有的好,甚至还能一手抱着郭达跑这么长的距离。尽管不知原因,但良好的身体状态让他信心大增,此刻的他并不惧怕苟千户。
“哼!”
王动这轻蔑的反应,意外地并未引来苟千户的恶语相向。苟千户反而笑了笑,转身走到小车旁,在小车座位后面的一个铁箱子里翻出几张纸,“给你,别说我老苟不按规矩。一张是你=的到期书,另一张是抵押书,我都替你写好了,来画个押吧!”
王动没有理会走向他的苟千户,办好入院探视病人的手续后,瞄了一眼守卫室内的时钟,心中暗自庆幸。
苟千户一手搭上王动的肩膀,另一手将两张文件放在守卫室平台上,“来,趁早画个押,省得我回头还得找你。”
王动抓起平台上的笔,在其中一张纸上签了名字,便抛下苟千户,径直走向貂聚昌等人身旁,“这…… 貂先生,能不能请您跟我进去一趟?”
王动虽心急如焚,但根据自己刚才的经历,他知道这位曾被称作 “血主” 的貂聚昌很可能能够医治自己牵挂的人。而现在距离医疗院所将她送出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貂聚昌是唯一能挽救她生命的希望。
“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看看吧!” 貂聚昌无所谓地说道。王动表现出的紧张匆忙,让他对这件事产生了好奇,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王动连命都不顾。
得到貂聚昌的首肯,王动感激地点点头,又惦记着所剩不多的时间,转身就往医疗院所的大门走去。
看着王动等人走进医疗院所,苟千户表情略显阴沉,拿起平台上的两张文件,正准备走回小车那边,身后守卫室里的人员却叫住了他:“苟千户,区经理秘书办公室内线找您。”
“好、好。” 苟千户一听是 “区经理秘书”,脸上立刻换上诚恳的笑容,走到窗口边,双手恭敬地接过里面递出的通讯仪器,熟练地戴在耳边,“区经理好,我是四区小苟。”
医疗院所内弥漫着各种药水的味道,尽管地处贫困的地下街,但院内依旧保持得相当干净。一张张病床沿着墙边摆放,病床之间仅用简单的白色布帘隔开。多数病床上都躺着病人,旁边也几乎都有人陪伴,只有少数医疗人员在病床间穿梭。
王动熟门熟路地往右边走去,沿着墙壁通道来到最后转角处的病床。病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女子,女子脸颊边有一小束已经干枯的花束。病床边的电子仪器不断闪烁着各种颜色的小灯,通过与女子身体相连的管线,维系着她的生命。
来到病床边,王动的动作变得轻柔,脸上也浮现出微笑,轻声呼唤道:“秀,你醒了吗?”
貂聚昌把貂聚达放下,略微感受了一下女子的状况,走到王动身旁,笑着说道:“她体内木系精神力量淤结,几乎已将气脉完全塞满并撕裂,神智也被这些淤结封闭了,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像你这样叫,就算叫到天荒地老,她也不会醒来。”
貂聚昌伸出右手,放在女子因生病而显得消瘦的脸上,将手掌上的混沌力量散发出去,轻易地吸走了封闭女子神智的木系力量。当貂聚昌右手移开,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秀……” 王动在病床边蹲下,让自己的脸庞与女子相对,眼中含泪。
“王大哥……” 女子看着王动,声音嘶哑低沉,嘴唇因过于干燥而有些龟裂,几乎说不出话来。
郭达连忙走到病床边,轻声叫道:“姐姐……”
“嗯…… 我好像睡了好久,可怎么还是这么累……” 女子苦笑着,嘴唇呈现出不自然的深色,“王大哥,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郭达就拜托你了,让我去该去的地方吧!”
王动摇摇头,转头看向貂聚昌,“拜托您,求求您医治她……” 接着一咬牙,五体投地跪下,“拜托您了!”
“郭达也求求您……” 小男孩也跟着跪下。
“你们……” 床上的女子只能惊呼,她无法移动身体,哪怕只是转动头部,“别这样……”
女子不知这些人是谁,但她清楚地看到,就在病床边,貂聚昌赤裸的胸前镶嵌着六小一大的宝石。正中间的正六边形宝石澄澈漆黑,犹如深夜无星的夜空般深沉,神秘而高贵。六边形周围的六个小菱形宝石颜色各异,红的似火,蓝的如渊。尽管她不懂宝石真假,但还是被宝石纯净的光泽所吸引。再加上貂聚昌脸旁的两道血纹、暗金色双眸,女子知道此人绝非普通人,却又一无所知。
貂聚昌俯身拉起两人,随后掀开病床的被子,一股淡淡的酸臭味道扑鼻而来。“你让我想起一个美丽的女子,曾经她也和你一样,一心只想寻死,不过现在她是我的妻子。也许你真的想死,但就你现在这副模样,可怜到连想死都没那个能力。我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要是到时候你还是想死,那就自己想办法吧。”
貂聚昌突然想到什么,笑了笑,“呵呵,杀人我倒是比较在行,救人嘛…… 还真没几次。”
想起过去医治王素珑的经验,貂聚昌先将右手放在女子的肩膀,透入一丝混沌力量,化解了女子体内淤结的木系力量,接着导入光系力量,修补女子浑身破碎的气脉,顺便修复了女子脊椎处的一处损伤。
“这样好像还不够彻底,细胞里面还是一团乱,算了,还是用老办法。”
貂聚昌轻声喝出 “神愈术”,白光瞬间从他手掌闪过,女子身上的病人服和身下的床板垫铺都消失不见。
“哎呀……” 貂聚昌突然想起,曾经在医治他人时,也让病人跌下了床,没想到这回又犯了同样的错。
“哎哟!哇!”
在女子的惊呼声中,貂聚昌赶忙抛下刚才拉起的薄被,将女子整个盖住。
一阵小小的混乱过后,女子在弟弟郭达的搀扶下,裹着薄被向貂聚昌点头说道:“谢谢您。”
“嗯。” 貂聚昌点头,转头对双手蒙着貂聚达眼睛的天秤说道:“说真的,我不太喜欢这样。这里的人跟你们那儿还有血神皇朝都不一样,动不动就下跪,让人浑身不自在。”
听到貂聚昌的话,王动不禁有些羞愧,但心上人竟在瞬间康复,他也顾不上多想了。
“这只能说与文化差异有关啦!” 天秤放开貂聚达,微笑着说道:“天秤相信,不论跪与不跪,受到公子恩惠的人,心里都会同样感激。”
貂聚昌摇摇头,“这可不好说,人的想法各不相同,我可是吃过不少这方面的亏。”
就在这时,医院内响起一阵悦耳的和弦音乐声,曲调轻柔,节奏缓慢。
“催命曲…… 这次总算不用担心了。” 王动轻声说道,他温柔地看向身旁的女子,而女子却仍望着前方的貂聚昌,女子的笑容让王动心中一惊。
听到王动的话,貂聚昌问道:“你说什么?催命曲?这曲子听起来挺好听的呀!”
王动苦笑着示意貂聚昌看向后方,貂聚昌回头,只见几个护士带着身穿军装、背着武器的守卫,朝着大门旁的病床走去。
“正午一点会播放这首曲子,通知病人医疗院所收费的时间到了。要是交不出费用,就会立刻被赶出医疗院所。当然,他们可不管病人的身体状况,一切以费用优先。”
“是这样啊……” 貂聚昌看到两个守卫把病人拉起来,直接架着往入口走去。
有几床的病人家属则有些奇怪地收起折叠铁椅,拿在手上,靠在病人旁边,神色紧张地环顾四周。
王动继续说道:“这个时候很危险,经常会发生意外,得格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