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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巧之以过来人的经验,深知风口的重要性和即时性,她当天就去了各大商号通知东家准备送货。

东家们本来个个两眼无神呆呆地望着店外呢,人常说:船小好掉头,像他们这样的大商家,在经济不景气之时,不好转行,但也不敢放弃。

要知道每个东家背后都有伙计,可伙计身上都背负着家庭重担,他们一旦关张,那些人怎么生存,故而再难也得拼命坚持。

而且商场如战场,一旦败了很难再有翻身的机会,现在几乎所有的东家都在咬牙忍耐,如今听到好消息,立时就活力满满地宣布,“快,备货!”

有时候经济的复苏就是这么突然,整个广城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突然就焕发了第二春,各商号掌柜、伙计纷纷将自家的货送到常记商号。

而且不只有去陇城的货,还有不少去汉城的,常巧之回来后颇感吃惊。

她拉住一位掌柜好心劝道:“叔,你恐怕不知道汉城的情况,如今汉城的百姓穷得只能捡破烂,以物易物谋生,手里根本就没有钱!”

知道全城百姓捡破烂的场面有多震撼吗?他们一大早起来,就背着筐、拿着棍,去城外到处翻找,有时候能找到一些米面,那就跟过大年似地开心。

一般来说他们还能从毁坏的民居里,翻到一些布料、盐、首饰啥的,然后就拿回城里摆摊,跟别人作交换。

钱?哪有钱? 可怜的汉城才经过苛知府的搜刮,又遇上了关自成的流民大军,家里干净得跟狗舔过的盘子似的,早已啥都没剩了。

要不是高太尉还在拿着军粮施粥,这会儿百姓早就饿死了。

掌柜笑了,“没关系啊,现在没钱,又不代表以后没钱,再说咱们也能以物易物啊,实在不行还能分期嘛。”

“这个你也懂?”常巧之大惊失色,没想到掌柜的想法很新潮啊,果然天下英雄所见略同。

掌柜矜持地点头微笑,“略懂,做生意嘛讲究快准狠,先别管赚不赚钱了,咱得把地盘占住,等以后移民的人一多,还怕他们不认咱们的牌子吗?”

从别人的手里抢客户算什么本事,他们可是要培养客户呢,这就是忠诚。

常巧之不禁伸出大拇指夸赞,“高!实在是高!”

次日,杨四狗和常巧之分别带队前往陇城和汉城,路上杨四狗问道:“翠花不来当锅头了吗?”

“应该会来吧,她现在护送村民还乡,等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来了。”

当然现在翠花的身份还挺高,裘大当家答应将她和柳队长两人的职位,从小旗提升到总旗,手里管着兵,可比她有实权,“看吧,如果她愿意来的话,只能兼职了。”

到了岔路口,杨四狗带着马帮继续往北走,而常巧之带着另一批人转向东边,前往汉城。

刚走没一会儿,就被几位流民拦住了去路,“此山是我开,是树是我栽……”

罗成惊讶极了,“二丫姐,怎么此地还有山贼?”不是说都肃清了吗?

常巧之也生气啊,这不是打她的脸嘛,当下冲过去揪着为首之人的衣领,“我说你们能不能有点出息,不打劫会死吗?”

“啊~原来是恩公啊,”贼头赶紧告饶,“恕小的有眼无珠,竟没见头骡上插着常记的旗子。”

“这跟常记有什么关系?”常巧之站在路中央,掐腰狠狠地批评了他们,“你们不要总想着打劫,知不知道?”

贼人互相看了看,低头小声嘟哝,“可现在咱地里也没啥活,不打劫干什么呢?”毕竟祖祖辈辈都说靠山吃山嘛,当山贼也是适应环境下的最优选择。

常巧之恨铁不成钢,耐心地解释道:“你们可以换一下思路嘛,当山贼抢不到钱不说,还容易挨揍,难道你们喜欢被人打?”

众人齐齐摇头,被打很痛的,他们只是穷,又不是脑子进水了。

“来,大家都过来听好了,我来给你们讲讲什么是服务?”

常巧之苦口婆心地给众人做着职业规划,比如说在路边搭一些棚子,给来往的客商供应茶水,亦或是简单的饭菜,做好餐饮服务。

提到餐饮,常巧之掏出随身带着的黄大娘干粮,“看到没,只要你们做的饼子比这个软一点,保证能赚到钱。”

众山贼拿着饼子敲了敲,笑了,“恩公真会开玩笑,这不是铁片片嘛。”

常巧之无语凝噎,“看清楚,这就是我们跑马帮的人,每天要吃的干粮,你们现在懂怎么做了吗?”

“懂了,懂了,”众山贼齐声答道:“做好服务!”

孺子可教也,常巧之很欣慰,“不单单要做好餐饮服务,有时候还能做些针灸按摩,缝缝补补之类的服务也行啊,反正先把口啤搞起来,别让人提起汉城就觉得是贼窝。”

众山贼被耳提面命地教授了一通,方才喜滋滋地散去。

常巧之的马帮生意一旦顺畅运行,陇城、汉城、广城三城开始互通有无,很快就将整个经济慢慢带动起来。

就在一切稳中向好的发展之时,高太尉却要急带着大军返京。

潘知府给他在府衙设了饯席,常巧之亦在受邀之列,一行人也算不打不相识了,纷纷关心地问道:“高大人何必早早归京,不如就留在城中休养为宜。”

汉城虽然没有京城繁华,但这里群山环抱,绿水荡漾,空气清新,实在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高太尉叹道:“诸位有所不知啊,如今京城流民甚多,时有刁民持械攻击衙门,朝廷急招老夫进京,不走不行啊。”

裘大当家担心地问道:“京城乃天子脚下,怎地还有刁民闹事?”

“谁知道呢,听说为首的贼人十分狠辣,每每都先烧粮仓,再这样下去可不得生大乱子。”

常巧之心下顿觉不妙,好好的烧粮仓干嘛呢?她想起柳队长曾说过的,不禁担心,关自成或许根本就没死。

一个胆大心黑,又有造反经验的人若真得出现在京城,还不知道有多凶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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