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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酒足饱,常巧之结账后送别了潘知府,又让柳队长和翠花先去柳家暂住,自己这才施施然地来到红满天,视察经营情况。

有一阵子没查账了,也不知道生意是赚、是亏。

小二亲眼见她从食为天出来,一脸受伤地问道:“东家怎地去了那里,咱们店里的火锅也好吃。”

常巧之探头往里看了看,笑道:“别作小儿女姿态,我是去谈事的,咱们这里生意太好了,哪有清静的空位。”

小二立时得意了,高傲地抬起头,“东家也有算错的时候呢。”

“咋了?我哪里错了?”常巧之狐疑地问道。

“东家说夏天是咱们店里的淡季,让准备卖凉茶,”小二开心极了,“可夏天的火锅生意也不错,大老爷们打着赤膊,热得全身冒汗也要来吃呢。”

常巧之倒忘了广城人嘴刁,还挺会吃的,夏天吃火锅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以毒攻毒了,也算顺应天时。

掌柜的见她来了,喜得连算盘也不拨,疾步过来拱手道:“恭喜啊,听说东家当了百户?”

“你消息还蛮灵通的嘛,”可惜常巧之一路为避敌军,没穿那身锦衣华服来显摆,“这事说起来当真是一命二运三风水,我也没想到啊。”

就连常巧之自己都以为这辈子就是个山贼的命,结果却出人意料成了吃皇粮的,不得不让人感叹,世事之变化果然无常。

“可不是嘛,就像店里的生意,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好,”掌柜请她到了柜台,主动拿出账本解释,“最近店里生意不错,很多人都是三五成群邀着边吃边聊的。”

由于汉城有反贼作乱,大家都不免心忧,时不时地找人打探局势,但由于马帮的生意大减,他们的收入也受影响,去不起更高档的食为天,干脆来到火锅店,大家坦诚相见,聊天的兴头反而更好。

“现在的时局是有些乱,但人不可能不吃饭,”常巧之建议他搞些更便宜的菜品,素菜加多些,或是多搞些下水、内脏、大骨之类,让客人花更少的钱,吃个实惠。

“吃下水啊?会不会有点太掉档次了?”从酒楼沦落成火锅店侥幸成功,再把菜品降了,这生意能好吗?

掌柜现在的主打产品,还是牛羊肉卷,甚至为此还挖了冰窖存冰,可下水这玩意儿向来就是穷人解馋的玩意儿,进不得酒楼饭馆,也就是小商、小贩推个车子摆在路边叫卖,让穷人也沾点肉味罢了。

常巧之摇摇手指,“此言差矣,若是拾掇得干净,这玩意比肉卷还受欢迎呢,信我!”

掌柜岂有不信之理,若不是听东家的话改了营业方向,指不定现在的他也跟着流民一块儿去领救命粥了。

“行,我回头去弄一些牛百叶、鸭肠之类的回来试试。”

“对喽,咱们的口感就往脆的方向整,保证生意红红火火。”常巧之很满意掌柜能听取意见,若他真是个犟种,说不定自己还要换人呢,“不错好好干,我再去别家转转。”

药铺的生意还是老样子,除了换季时客人稍微多些,平常都是不温不火的,掌柜和伙计抬起眼皮看到是她,拱拱手行了礼,就继续称重、取药,很平和的感觉。

常巧之也没好意思打扰他们,这可是她来钱最稳的行当,每个人都有可能跟着她干一辈子。

出了药铺后,常巧之心情激动地搓着手来到和泰盛当铺,也不知大半年过去,黄朝奉又给她赚了多少钱,这可是财神爷啊,可得侍候好了。

“亲爱的黄朝奉,最近还好吗?”面对集团销冠,常巧之可不敢使脸子,还得让黄朝奉感受到东家的热情、友爱。

黄朝奉捏着一个馒头过来见礼,不消说了,肯定是给他的财神爷---耗子上供去了。

“东家啊,听说你现在发达了?”

“发达倒没有,就是侥幸得了个官身,”常巧之待他开了门,便小心避过脚下的老鼠,强笑道:“今天它们有些兴奋哈。”

“那是饿的!”黄朝奉揪着馒头一点点抛着,“最近我清空了一批衣服,它们没东西吃了。”

“为啥啊?”

黄朝奉长叹一声,“我瞅着时局不好,很多东西都不收了。”

常巧之大为震?,这不是要她的命吗?“为啥啊?”

黄朝奉白了她一眼,“我不是说了嘛,时局不好,很多东西都不收了!”

“对不起,是我刚才说话声音大了,”不是常巧之想凑字数啊,就是觉得有些不理解,这当铺的生意不是一本万利嘛,时局不好大家手头不宽裕,当铺的生意不是应该更好嘛?

黄朝奉最近可能有些寂寞,不待常巧之发问,便将自己那一套经济理论解释了一番。

“咱们不是收破烂的,也不指着那些破衣烂袄赚钱,当然也能赚一些就是了……”

常巧之好奇地问道:“那咱们不都是低价收,高价卖嘛,现在手头紧张的人不少,估计来典当的人也多啊,怎么不收呢?”莫非今年的赚钱任务要泡汤?

黄朝奉将手里最后一块馒头扔了,“当铺赚钱,主要靠的是利息,时局好了,大家手头有钱,愿意来赎当的人就多,按照咱们九出十三归的计算方法,那才是稳赚不赔,但现 在嘛……”

黄朝奉摇摇头,“现在大伙都穷了,没人来赎当,我留那些破烂货在手里干嘛?难道还再去开一个估衣铺子?”

当然也确实有当铺连估衣铺子的活也一块儿干了,但那些破衣服还要洗、晒、缝补、整理,实在是麻烦,有违他以钱生钱的宗旨。

瞧瞧有些人的脑子就是活啊,看市场的眼睛真毒啊,不过好在常巧之有内部消息,“明日大军开拔,此次与反贼必有一场死战,但大概率我们会赢,你且放宽心吧。”

“当真?”黄朝奉大喜,“若果真如此,倒能趁机再大发一笔。”

常巧之的脑子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用,也就不继续打听了,拱手道:“那就仰仗朝奉了!”

“客气啦,赚钱是鄙人的爱好,只要官军能拿下汉城,咱们的生意差不了。”

出了当铺后,常巧之对于去不去常记商号,一直拿不定主意,毕竟马帮都没活干了,却还要养着那么多骡马,商号每天只出不进的,估计生意十分惨淡。

“罢了,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且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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