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惊雀在姜知芋这儿待到了下午四点便准备回家,在打车过程中,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
相亲对象:【刚刚在电梯里见你挺喜欢小猫的,你要是想看的话欢迎随时过来。】
这……不太方便吧。
阮惊雀想着仍回了个“好”,反正她也不会去。
旋即眼睛瞄到“相亲对象”这四个大字上,脑海里突然想起那句“我是梁怀叙,怀念的怀,叙事的叙”,阮惊雀思考了下,把备注改成了他的名字。
回到家,发现母亲江舒岚似乎正准备出门,看到她的时候眼里还带着一丝惊讶。
“唉?怎么那么早回来了?不多逛逛?”
“呃……”
女儿吞吞吐吐,江舒岚想着可能是害羞了,没有喝完咖啡就回家说明两个人是有共同话题的,看来还是得循序渐进,慢慢来。
见时间来不及了,江舒岚心念一动,“既然回来了,刚好,和我一起去参加婚礼。”
“妈妈,我……”可不可以不去。
像是猜到了对方要说什么,江舒岚抢先一步,“不许拒绝。”
“那好吧。”
所以,阮惊雀刚回到家没有两分钟又出门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一天如此的丰富多彩。
在去婚礼现场的路上,阮惊雀被迫接受了一场关于相亲情况的“拷问”,好在她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个经历,提前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倒也混了过去。
到了酒店门口,江舒岚好好叮嘱了一番,她指着门口摆放的这场婚礼主角的照片。
“这是你陈姨的女儿徐漾,还记得吧?说来还比你小一岁呢。”
阮惊雀看着照片上多年不见却又熟悉的模样,“当然记得。”
但是最后一句话真的大可不必。
阮惊雀怎么可能会忘,当初因为母亲和陈姨朋友的关系,她和徐漾说来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初中时候两家离得近,上下学基本都是一起的。
阮惊雀自认为和她关系还不错,将她视为自己唯一最好的朋友,会和她分享生活上的趣事,有了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是她,可到头来,阮惊雀没想到自己会被她背刺一次又一次。
要不是她那次因为值日放学晚了几分钟,也不会想到自己会从好朋友的嘴里听到:
“我怎么可能和阮惊雀是好朋友!还不是因为我妈和她妈的关系,要不然谁愿意等她,一天天的装清高,也不知道在牛气个什么?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
“你说她送给我的东西?那些破烂玩意儿谁会喜欢,早被我扔到垃圾桶里了。”
和她对话的是,程思思,班级里明面上最讨厌她的人,阮惊雀直到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程思思会讨厌她。
那一天,阮惊雀绕了路,自己回了家。
后来,阮惊雀发现徐漾多了很多漂亮的知名品牌裙子,吃着她不曾听说过名字的昂贵巧克力,还有不属于她们这个年龄的花花绿绿的化妆品。
再后来,有好心的同学告诉她,阮惊雀才知道自己身上背了许多莫名其妙的流言,是程思思传开的,想来也和徐漾脱不了干系。
再再后来,阮惊雀知道,自己没有朋友了。
徐漾小她一届,中考结束后,因为她父母工作调动的原因,高一她便搬家转学回老家了,阮惊雀再没见过她,也不曾和她有过任何联系。
这一次如果早知道是她的婚礼,阮惊雀不可能会来,现在,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毕竟在长辈眼中,她们应该只是失去联系的儿时玩伴。
进了酒店,阮惊雀跟着江舒岚落座。
婚礼开始,她看见舞台上身着婚纱的那个人,只一眼便扭过了头,还是很介意,她并不想看见她。
耳边传来几句谈笑话,应该是她后面桌阿姨说的。
“听说这徐家丫头嫁的那位是个有钱人,在宁市也是排得上号的。”
“我看也是,你看这婚礼的布置,属实是气派豪华。”
“诺,看那丫头的肚子,照我看八成是有了。”
“你是说……”后面说得小声,阮惊雀并未听清。
“慎言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惹祸上身。”
仪式结束,掌声停了,谈笑话也没有了下文。
酒席终于开始,阮惊雀只想赶紧吃完走人。
她所在的这一桌,照年龄来说都是她的长辈,江舒岚特意提醒她,注意一点,别乱说话。
他们杯酒交错着,寒暄着,话语间隐隐透露出一股攀比之风。
我儿子的工作怎么怎么样,我女儿又考上了哪里的编制,我孙子刚上什么幼儿园……
阮惊雀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不多时,换了礼服的新郎新娘过来敬酒,阮惊雀只觉得头疼,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一部分。
果然,徐漾一眼就看见了她,但她不着急。
先和长辈敬酒,敬酒前她故作娇羞一手抚着小腹,“抱歉,各位叔叔阿姨,现在不便喝酒,只能以水作陪了,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婚礼,吃好喝好啊。”
众人也都明白了,不好说什么,只能再道恭喜。
敬完长辈的酒后,她来到阮惊雀身边,故意说道:“惊雀姐,好久不见啊,今天怎么没带男朋友过来?”
她并不给阮惊雀回答的机会,拉着新郎,“来,老公,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阮惊雀,初中那会儿我俩经常一起上学,是最好的朋友。”
阮惊雀腹诽,她也好意思?
并不想搭理她,阮惊雀只说了一句“新婚快乐”便坐下了,丝毫没有任何沟通的意思。
徐漾见状,心有不满,但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今天是她自己的婚礼,于是她拉着丈夫准备去敬下一桌,却发现自己丈夫的眼睛紧紧盯在阮惊雀身上,她更气了,真是个狐媚子。
终于走了,阮惊雀松了口气。
江舒岚凑过来,小声说道,“阮阮,以后和她少联系,这人不能深交。”说完嘴里还念念有词,“徐漾这丫头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不这样的啊。”
压根就没跟她联系过,但阮惊雀只点头,她知道,父母亲都是比较传统的人,恋爱、见家长、结婚、怀孕这几个顺序在他们看来都应遵循,而徐漾未婚先孕,相悖于他们一直以来的认知,便觉得她的行为有失风范,自然不能深交。
酒席上似乎没什么话题可聊了,在场的叔叔阿姨们便把目光放在了在场唯一的年轻人阮惊雀身上。
“阮丫头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交男朋友了没?”
“什么时候也能喝到阮丫头的喜酒呢?”
阮惊雀没办法不回复,只能礼貌一一作答,是一名插画师,目前没有交男朋友。
叔叔阿姨们听到插画师,便展开了一顿热议,说什么工作不稳定之类的,还说要给她介绍男朋友。
阮惊雀见自己母亲的脸色不是很好。
而江舒岚先前一顿交流就没说上什么话,现在自家孩子成为讨论的对象,自然得为她说话。
“工作不分贵贱,而且孩子喜欢,我们也不能剥夺孩子的爱好不是?”
说实在的,阮惊雀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感动,但仍不想再待下去,不喜欢自己成为他人的谈资,于是她悄悄和江舒岚说自己先回家了,也没等她反应,站起来,语气平静,“各位叔叔阿姨,我吃饱了,大家慢慢吃。”
转身离开。
出了酒店,阮惊雀本想打电话给姜知芋,但想起来下午分别时她说要去见一位在宁市的长辈,也就不打扰她了。
傍晚的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像极了此时此刻阮惊雀不是很美丽的心情。
她打了车,去左苑小区附近的——醉梦。
一家酒吧,她听姜知芋提过。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想今晚,大醉一场。
这是她第一次去酒吧,而且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