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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轩缓缓蹲下,放柔了声音,试图安抚眼前这个被痛苦纠缠的灵魂:

“你愿意的话,和我讲讲吧,我在听。”

那人瘫倒在桌子上,身体微微颤抖,犹豫了许久,缓缓开口:“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每一次模仿新的灵能,就像是有另一个人住进了我的身体,他们的记忆、情感、习惯,都在侵蚀着我。”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

林轩认真地听着,微微点头:“听起来真的很痛苦,被这么多陌生的东西入侵,自我都快被淹没了。”

虽然这个人确实疯癫又诡异,行为举止透着说不出的怪异,但林轩心中却有种抑制不住的同情。

看着他那空洞混浊、布满血丝的眼睛,林轩不知为何,心中的厌恶和排斥悄然消散。

或许,这就是同为模仿者的怜惜吧。

“对,就是被淹没!”

那人突然激动起来,眼神变得疯狂双手,用力地拍打着桌面:“我原本只想变得强大,可现在,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觉得陌生,那他*的都是谁啊!”

林轩微微皱眉,叹了口气:“能力没有给你带来想要的,反而把你困住了。可或许,还有办法找回自我,只要你愿意尝试。”

林轩试图给对方一些希望,语气中带着一丝鼓励。

这时,那人却突然站起身,身躯剧烈地扭曲着,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对着林轩厉声质问道:“你能理解我吗?你根本就不懂我所承受的一切!”

他的声音里裹挟着无尽的痛苦与愤懑,在这狭小昏暗的房间里来回激荡。

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林轩倒也不意外,或许是什么关键词触发了另一个暴躁“人格”。

林轩神色平静,缓缓摇了摇头,他的眼神里没有轻蔑,只有纯粹的坦诚:

“我确实无法理解,我与你经历不同,我的模仿能力受限,从未体会过你所经历的混乱与疯狂。”

听到这话,那人瞬间恼羞成怒,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怪笑,笑声中满是嘲讽与不屑:

“你居然还敢自称模仿者?你是我见过最弱的模仿者!看看你,连同时模仿多种灵能都做不到,你根本就不配拥有模仿的能力!”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一步,用那瘦骨嶙峋的手指着林轩。

林轩看着他,倒也不生气,他说的是对的。

林轩便顺着他的话回复道:“是。我做不到同时『模仿』多种灵能,我也没有办法保留上上次的灵能,我就像是个单线程的打印机,只能复印出来质量低下的黑白稿子。”

“可笑……真的可笑……为什么会有你这种模仿,你是哪来的异类,闻所未闻。上百种不同低价灵能的组合,可以应对各种情况的模仿者,本该是最全能、上限最高的灵能。”

那个人看向林轩平静都脸,脸都扭曲起来,越看越冒火:“你这种低劣的玩意,居然还敢走进我的房间?赶紧给我滚出去!”

那人说完便开始癫狂地大笑,在房间里横冲直撞,撞翻了许多镜子,破碎的镜片散落一地,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

林轩倒也没有争辩,任谁了解事情经过,都知道是他让林轩进来的。

但是,无所谓了,和他对话毫无意义,他甚至没办法共情和理解自己。

“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模仿!我每一次模仿,都是在与不同的灵魂争抢这具身体的控制权。我能听见无数声音在脑海里尖叫,能感受到不同的情绪在身体里横冲直撞,那种痛苦,你能想象吗?”

他猛地停下脚步,双手抱住头,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仿佛那些声音与情绪此刻又在他身体里肆虐起来。

“而你,却如此轻松,如此弱小,还能在这里平静的自甘堕落!”他再次看向林轩,眼中满是厌恶。

阿怪紧紧地躲在林轩身后,小手死死拽着他的衣角,眼中满是恐惧。

林轩轻轻拍了拍阿怪的手,示意她别怕。

“走了,多说无益。”

林轩轻描淡写的留下这么一句话,他完全不想再和这个人继续聊下去了。

没有任何意义……纯粹就是看一个疯子在发泄自己的怒火和怨气。

林轩转身,带着阿怪,缓缓朝着门口走去,将那疯狂的叫骂声和破碎的世界留在了身后 。

……

林轩在即将踏出这最后一道门的时候,那个人又说话了,这次的语气和初见那般一样,但要平静得多。

“模仿者吗?倒是个不错的称呼,只可惜,你最后注定会和我一样,你若想更进一步,你模仿别人灵能的时候,必然会留下记忆烙印。”

那声音淡淡的,但是很清晰,离得远了,反倒是还有种空灵感。

林轩停留在门口,思考了一瞬:“我绝不会变成你这样……我只会是我。”

“最好是这样……走吧,去历练,去冒险,去成长,最后撞毁在这无法撼动的巨墙之上,然后落魄的回到这个地方,陪‘我们’谈谈心。”

那人的声音不紧不慢,像是在诉说一个既定的结局。

林轩回头看了一眼,透过无数镜子的折射,他在一个碎片上,看见了那个躲在阴影下蜷缩着的“他们”。

林轩的瞳孔微微收缩,无意识的闪过一丝淡淡的被暗红色包裹着的金光。

看得更加清晰透彻,看见数张脸重叠在那个虚弱的面庞上,每一张脸都带着不同的情绪,痛苦、癫狂、迷茫……混乱的交织在一起。

林轩想说很多,但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重重的呼吸了一下。

最终,林轩只是摇了摇头,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这个地方。

随着林轩的离去,门缓缓关上,将那诡异的房间和疯狂的一切都隔绝在了身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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