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砚清皱了皱眉,神色威严冷凛,狭长飞挑的黑眸里带着寒意:
“姚冰清,成婚之前我是跟你说好的,也给了你机会让你自己想清楚。
中书令夫人的一切体面都会给你,但其他的东西你都不要妄想。
再有,我还说过,你只要敢背着我在背后有一次小动作,我绝不会放过你。
姚冰清,冒充尸体那次只是将你送回姚府,这次你竟敢去挑唆皇帝,你是真没把我说过的话放在眼里!”
话完,鹤砚清就抬步从她面前离开,一丝的犹豫都没有。
姚冰清怔然的看着鹤相的背影,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当初成婚前鹤砚清说的话是真的,外界对他的评价也是真的。
鹤砚清,就是一个冷血无情,加凉薄之人。
姚冰清恶狠狠的道:“休书,我不认,我们姚家也不会认!”
她以为先成婚,成完婚自己总是有机会的,没想到鹤砚清是那样的难以接近。
现如今,她竟休了自己,呵,她不同意!
鹤砚清从鹤府门前跨了进去,顿下脚步:“她见着明渊了吗?”
震雷回禀:“一个时辰前明渊佛子就已经被送回鹤府,三姑娘应该是见到了。”
鹤砚清朝着姜玉瑶的院子里走去,越到姜玉瑶的院子他便走得越慢。
本来是很想听见姜玉瑶与明渊会说什么的,可此刻鹤砚清却很抗拒了起来。
一会儿听见些刺耳的东西,他怕是更会恼怒。
那深紫色的身影都已经走到姜玉瑶院落门前了,他最终是停了脚步。
罢了,不看也罢。
姜玉瑶听见动静一抬头,就看见鹤砚清转身离去的身影,不仅仅是姜玉瑶看见了,拂绿跟苏叶都看见了。
苏叶看看拂绿,二人都有些不解,鹤相居然一句话都没说的就走了,以为是要入院子发怒要挟一番的。
姜玉瑶回了神,努力平静的吩咐道:
“苏叶,将师父安排在西院吧,找两个心思细腻的人去伺候着,刚好普贤也在那边。”
姜玉瑶站在深秋的风里,看着明渊,她的家人,满身血迹的样子,被毁掉余生的样子,整个人与萧瑟的秋风融为了一体。
明渊躺在担架上,伸手去抹去她眼下的泪:
“玉瑶,你别怪旁人,党争落败本也是这个结局。
师父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后果了\/
只是前两日没想到鹤相居然为了救我,与皇上是真的起了很大争执,大抵是看在你的面下吧。”
明渊其实不愿说句话的,他是害怕姜玉瑶与鹤砚清起冲突,尽量的在粉饰太平。
姜玉瑶眼睛红肿着,对明渊这样的境遇很是痛心,她的师父怎就变成了太监,她是真的心好心痛好心痛!
她眼下的泪有些止不住:“你说鹤砚清救你?有这回事,不是说是他栽赃的你吗?”
明渊半垂着眼角,忍着痛说道:
“前头的事情师父不是很清楚,我猜测大抵是鹤砚清用鹤昆的狗试了毒。
知道是我下毒害他,他趁着这狗死了就将这帽子扣在了我的头上。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大家都不是圣人。
只是昨日他说,党争落败之人可贬可逐,但不可虐不可辱。
那一刻我才醒悟过来,我多活的半年,还的的确确是因为他在中间撑着。
前两日他硬生生的在乾元宫与皇帝吵了许久,硬刚顺德帝,最后我是被禁卫军强行拖走的。
师父清楚,他是因为你才去得罪皇帝的,要不然应该是巴不得我早点死。”
明渊抬了眼看着姜玉瑶:“顺德帝那日的神情,怕是真的动了怒。
鹤砚清倒是为了你,变了不少,变得不会权衡利弊,他连皇帝都去生生开罪了。”
担架被慢慢的抬起,姜玉瑶眼神微颤着:
“师父是不是怕我跟鹤砚清闹,所以才这样说的。可不管如何,受伤害的是你啊!
我也不是什么圣人,我只关心你啊!”
姜玉瑶的心揪了起来,师父太过了解她。
只是她的确没有想到,鹤砚清会为了自己去救了救自己的师父。
明渊道:“我们都不是圣人,师父希望,你能懂师父的言下之意。”
担架一直朝着西院缓缓抬去,姜玉瑶一直跟着明渊的担架去了西院,里里外外的安排着。
明渊强撑着自己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不想让姜玉瑶面临再一次的崩溃。
只是告诉她,活着就好,就好。一直反复的在说,党争落败还能活着就不错了。
可是,一个男人做了太监,谁又能做到真的平静呢?
姜玉瑶坐在明渊床边的凳子上,语声有些沙哑:
“师父,以后你别再掺和姜家的任何事情了,往后的人生就静静的享受人生。
吃茶看书,隐逸世间。
姜家的事情,我能扛多少便是多少,总之,你不要再管了半点。”
她准备去查当年的卷宗,她要一步一步查清楚,亲自参与,当年姜家是如何被害的。
明渊温润的眉眼心疼的看着她:
“玉瑶,师父自己清楚,你别担心。
倒是你,你的将来要怎么办,是与鹤砚清纠缠一辈子吗?”
姜玉瑶垂下玉眸,最后还是摇头:
“我不知道。鹤砚清答应过我,要为姜家翻案,此事已经在准备当中了,就看看结果吧。”
明渊有些惊讶:“他居然肯为你翻案,我倒是真的惊讶。
即便他答应了,顺德帝怕是也不愿意。若这是真的,那这位鹤相才是真的疯了。”
他叹了叹气:“玉瑶,你与他,是不是……”
明渊想问,是不是会在翻案以后跟了鹤砚清一辈子,可是话到嘴边他有些说不出口了。
明渊深知自己已经这个样子了,还去问这些做什么呢?
姜玉瑶一眼看出他的疑惑,老老实实的回答:“师父,我真的不知道。”
明渊看着她,半晌才问出了口:“那你对他有一点爱意吗?”
姜玉瑶摇了摇头:“没有吧……我从小到大就清楚自己的境遇,所以早就封了心。
我不会爱上任何人,我的存在,对于任何家族来说,都是一种负重与危险。
再者,他曾经做的那些事,我也做不到全然不计较。”
明渊听见姜玉瑶说她不爱鹤砚清,心底还是有些快意的,可这快意一瞬就消失了。
因为他知道,正因为没有爱意,姜玉瑶才会很痛苦。
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玉瑶,你答应师父一件事好不好?你先答应,我再说。”
姜玉瑶怔愣了一下:“什么事,师父要这样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