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得到村长通知要逃难,他们只顾着收拾东西了,哪儿还管的了其他人。
再说,那时候李定根还瘸着腿呢,他们可不想平白添个累赘。
所以,压根就没想过要喊他们。
如今被何春花两句话就把这事儿挑破,吴氏觉得自己被揭了老底失了面子。
此时已然把何春花恨上了,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何春花,恨不得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大牛早就忍不了这个尖酸刻薄的吴氏,此时便接话道,
“婶婶怕是不知道,如今春花是我的干妹子,她和我们是正儿八经的一家人。”
吴氏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惊得捂住了嘴,待反应过来便尖着嗓子问他,
“你们居然要跟疯子做一家人?你们脑子有坑吧?”
听了这话,李老头脸色冷了下来,
“春花得病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她早就好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怎的说这样的话……”
何春花不想让李老头夹在中间为难,便跟李老头说他们先去找柳大夫,晚点在山脚下碰头。
李老头此时还要跟自家哥哥打听二牛的消息,没办法离开,所以也就点头应下了。
医棚的伤兵也有不少病愈回乡的,柳大夫和谢医官这几日也清闲了下来。
何春花两人到时,他们正在烧水煮茶吃。
见着何春花两人进来,谢医官酸溜溜的打趣她们,
“你俩是生怕你的好叔叔在我这里受一丁点委屈,隔三差五就要来一趟。”
何春花自顾在桌前坐下,将手里拎着的小竹篮往他面前一推,
笑嘻嘻的说道,“我们不止来看柳叔,还是来看你的,尝尝”
谢医官接过竹篮,掀开上面的布,就看到里面放着用核桃仁南瓜子仁大米做的糖糕。
不用仔细嗅,单单揭开布那香味儿就扑面而来。
“算你有心”谢医官拿起一块,边说边喜滋滋的吃起来。
柳大夫也不跟他客气,伸手就要去拿竹篮里的糖糕,却被谢医官一巴掌拍开,
“孩子们给我做的,你要吃回家吃去,别抢我的!”
柳大夫手上动作不停,连忙拿起一块咬上一口,
“我就要吃你的,你能把我怎么着?”
两个人加起来年纪都有一百多岁了,却为一块饼打起嘴仗来,把何春花逗的捂着嘴笑了好半晌。
谢医官是个会吃的,吃一口香甜酥脆的糖糕,再喝一口热茶,把何春花的馋虫也勾了起来。
自己拿上一块还不够,还往李满仓手里塞上一块,咬上一口,这才笑着跟谢医官说话,
“您要是爱吃,下次我来再给您带就是了,这点心一次可不能吃太多,太腻。”
谢医官叹了口气,仰着头说道,“以后想吃,怕是难咯……”
听到这话,何春花便咦了一声,“这是为何?”
“这里伤兵越来越少,医棚要撤了,等过完正月,我也要功成身退啦。”
何春花愣了一下,她知道医棚迟早要撤走,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那对你也算是好事,辛苦这么些日子,正好歇一歇。”
谢医官没好气的瞥她一眼,哼声道,
“你怎就不问问我要去哪里?”
这个老头,还挺傲娇......
何春花干笑两声,然后凑近了问他,“那你要去哪里?”
见着自己的目的达到,谢医官的脸上又带上了笑意,
“我去县城投奔我外孙女,她在那里开了个药房,我正好帮着看看。”
何春花有些想到了什么,心里好笑,面上却不显露半分,
“那正好,哪天我们去县城还能去看看你。”
谢医官点点头,“那你可莫要忘了,还有,要是有了药材记得往那处送。”
扯了半天闲话,就是为着这庄事。
何春花只觉得这个老头耍起心眼子来还怪可爱。
“那是自然,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得了什么好东西,自然是要先想着你的。”
何春花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爽快,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她觉得,做生意这件事,自然是熟人熟路要省事的多,总比自己背着一箩筐药材到处去找销路要好。
只要他的价格压的不要太离谱,何春花自然是乐意的。
谢医官对她说的这句话十分受用,正要开口夸上两句,又听到何春花笑嘻嘻的跟他说,
“那您可得给 一个好价钱。”
谢医官斜她一眼,哼道,“你掉钱眼里去了,我可没有,放心,保证不让你吃亏!”
得了他这句话,和春花也放下心来。
有了这条销路,等宜安县安定下来,她就不愁没银子赚。
何春花心情大好,嘴也跟着甜了起来,又说了好些漂亮话,把谢医官哄的笑呵呵。
一番闲话家常,柳大夫也收拾好了他的小包袱,三个人与谢医官道了别,便往山上去。
路过李有望家的窝棚,并没有见李老头父子俩,只剩李有望的儿媳小梅在外边坐着发呆。
何春花不想跟他家有什么牵扯,眼神都没给一个,径直往前走。
到了山脚下,李老头两人已在那处揣着手等着了。
只是父子两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黑。
何春花心知,估计是没打听到二牛的什么好消息,便不敢多话,沉默的跟着往家走。
然而,大牛却忍不到等回家再开口,没走几步,就看着李老头背影说道,
“这家里每一粒粮食,春花两口子、柳大夫都有份儿,可不是你一人说了算!
你可别问都不问他们,就充门面自己做主送人!”
李老头也不回头看他,怒声呵斥道,“闭上你的嘴吧!”
随后气冲冲的往前走。
看样子他们没来之前,父子俩是已经吵过一架了。
瞅着空子,柳大夫便问起大牛这是怎么个事。
大牛朝李老头努努嘴,闷声说道,“我爹啊,什么都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那大伯一家子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那大伯娘吴氏更是一味只知道占便宜,天上落了雨她都恨不得接几滴回去烧水喝......”
大牛脚下不停的往山上爬,边喘着粗气把今天这事儿给几人说了个七七八八。
看他这样就知道,今天显然是气的不轻。
说起来也不过是那点子事,大牛话头一出来,何春花便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