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
季柏的昏迷不醒其实确实是他做的。
精神依赖对雌虫的身体很不好，几乎是离开雄虫，就会生理性不安。
不管怎样，精神依赖在后世哪怕有了法子解除，但被列入了《不通行禁令》里。
倒不是说，完全不准许。因为——精神依赖形成有两个严苛的条件。
而这两个条件……
精神依赖的形成其实是不自主行为，是S级雄虫体内不自主释放的一种信号，标记独占自己的雌虫。
学者圈普遍认为，是S级雄虫具备上古虫族留存下来的【标记】伴侣的本能。
虫族普遍认为S级雄虫身体素质强，也是因为体内有着区别于其他雄虫的精神磁场。
以至于让他们在雄虫群体中脱颖而出，例如绝对领域的独特便是他们的特权。
S级雄虫强大精神力是不错，但是通常，这类强大精神力会天然地让S级雄虫具备卓绝的固执毅力和执行力，规划力。
据统计学数据表明，S级雄虫九成以上的虫是各行各业从一而终的佼佼者，在生活爱好方面，也常年不变，而且固执到了极点。
曾经有一个S级雄虫因为爱穿一个衣服厂商商品，一个虫养活了濒临绝境的衣服厂。
过于执着某物某事的执着，一条路走到黑的爱好。
在情感上，若是正确，幸运些叫做情有独钟，若是错误……偏执，疯狂。无视律法，无视道德，没有底线。
比如文伯那地下室四四方方的收藏品。
再比如精神依赖。
所以，某种程度上，【金】的研究其实很成功，他强制提升雄虫等级，S级雄虫的副作用，对于整个族群来说，甚至称不上是后果。
但是这个时代探究不出的是，精神力提升，大脑脑域无法负载，就会出现林陌光在这些虫脑域所感知到的那种【块状】灰色物质。
这种异化自身和周围他虫的存在，从根源上对自我的认知区分于虫族，这才是致命的地方。
精神依赖——
S级雄虫的行为更倾向与一种极其固执的生物性本能，是不曾被社会理法约束的野性。
而且这种独占伴侣的本能，是在雄虫本身有着极致爱意时，才会释放出这种讯号。
而且，讯号需要在较长时日里源源不断地被雌虫接收。
所以，这条“锁链”的形成，必备的两个条件，澎湃的爱意和至少两周每日都发生亲密接触行为才可能形成。
所以，精神依赖，是极端偏执爱意下产生的产物。
只是锁链系在另一头的条件虽然严苛，但不拘于方式，换句话说，这两个条件可以和单方面的情感付出和只论结果的亲密接触。
至于另一方是否自愿……
视野里，容的一双眼眸半点没有从季柏的检测器上移开，浑身僵硬，脸色都透露着无力和苍白。
林陌光注意到，傅至烨靠近他，小心触碰容几乎是应激地都避开。
“不——不行。”一字一顿，却难掩其中的颤音。
眼里的惧怕和痛苦惊慌情绪落入了林陌光的眼。
傅至烨眼眸里闪过心疼，抿唇，默默收回了手。
林陌光现在是知道，傅至烨为什么在长长走廊的尽头遥遥站着，颇有些望夫石的意味。
眉间微微皱了一瞬，从黑域出来，也快五六天了，容这副模样……不会除了配合调查组调查，一直站在这里守着吧。
不……不应该，容的身体应该撑不住。
但是看到容死寂眼里的红血丝时，心下却又不确定起来。
一般来说，精神力微弱到季柏这个地步基本就是死亡状态的精神残留，但是季柏呼吸平稳，浑身插着林陌光没见过的管子，吊着生机。
而代表生命微弱起伏的波动，随时会消弭。
每一秒，都可能是季柏在这个世界留存的最后一秒。
而他们这些虫只能站在隔离室外的空间，时刻准备着季柏离逝的送别。
林陌光看向季柏，不过短短几日，面上颧骨凸出，全凭每日的营养液维持着体内的生机。
季柏的一切状态都在林陌光预料之中，让季柏精神力接近为零，陷入深度昏迷，也是避免让季柏体内一直释放这种讯号囚住容。
毕竟现在离婚法案还没有公布，容一时半会离不开季柏。
毕竟，容如果真的心甘情愿，李易也不至于着急地要寻求法子。
亚伯利斯其实一直有注意这林陌光进门后的一举一动，然后就看到，青年身子颀长，紫眸随意瞥了眼观察室里的季柏，那眼里的波动，可能还没有刚才在长廊自己来了兴致逗弄来的多。
雄虫眼里的旁观是那么明显，不屑遮掩。
亚伯利斯于是也认真看着他。
看着那双很漂亮的眼眸，其实有句话他刚才说的不对。
雄虫其实在装作偏爱眸中虫时有着天然的优势。
烟紫色实在太容易氤氲了眸里的碎光，倒映出某种所见。微微眯眸注视的时候。
倒不是亚伯利斯真的认为林陌光刚才小孩子一般的挑衅行为是【偏爱】自己。只是林陌光说那般坦然承认他自己对于二虫一同成了禁忌时不遮掩的【开心】。
那双眼眸里的雾气一点点浅淡，亚伯利斯是真的觉得，林陌光是真的在很认真地开心，开心他们被【孤立】，成为【孤岛】。
银色的眸子一暗。
这时——
林陌光挑眉，唇瓣翕动，没发出任何声音——【雌君盯着我是在想什么？】
亚伯利斯抬眼看向病室里，透明玻璃内监室的境况。
侧头示意了下。【要进去吗？】
林陌光摇摇头。
容是因为是季柏的雌君，所以才能进去，傅至烨是做了很久心理建设，才进去。
结果现在被赶到了角落。
里三层外三层防护，不只有监查仓，还有监察室。
若真有什么【神迹】出现，自己可说不清。
对这里的仪器大抵有个数，亲眼看着事情按照自己预料发生就好。
容的神情看起来似乎很疲惫，但还是艰难抽出些心神应付林陌光这个【外虫】。刚刚动了动身体，朝向林陌光，嘴里也不知道嘟囔什么。
“林阁下，招待不周——”
还没说完，林陌光就
久久站立看起来疲惫至极的容身形晃了晃，似终于撑不住般，向后倒下。
傅至烨眼眸倏然睁大，慌张地伸手抱他，连忙按着呼叫铃。“医生！医生！救虫——”
然后抱着容就往外面跑。
没有虫顾得，容倒下的时候刚巧砸在了季柏监疗仓的按钮上，随着哔哔的提示音响起，屏幕有一块地方变暗。
显示无信号源。
亚伯利斯也下意识往容的方向走去，没走两步，看到这一幕，敏锐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林陌光。
雄虫也已经抬步向外走着。
看到身前停下的亚伯利斯，“怎么了？”
亚伯利斯抿唇，没去跟着容他们离去，调转方向走到林陌光面前。
“你做的？”声音很低，似乎很轻易就能散在四周寂静的空气里。
林陌光没说话，有时候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一个医生打扮的虫着急忙慌跑过来，“让一让。”
医生有条不紊地迅速重新启动探精神源，看到屏幕里一如既往的无限逼近零的直线松了口气，检查了下设备，以及各种数据，这才向伫立许久的林陌光走来。
或许这种私虫医院给钱的是上帝，所以医生依旧很礼貌客气。
“家属照看的时候要一再小心，还好这次是检测信号源临时断联。”
“检测什么的？”
“精神力信号。”医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说出来。
林陌光一路跟着默不作声的亚伯利斯。
“你好，刚才我的朋友晕倒了，请问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大事，您放心，只是这些日子高度紧张，疲累过头……”
“身体内激素水平又有些不稳，所以一时累昏了，好好休息几个小时就没关系。”
“我们也已经给他安排了睡眠的休息室。”
“不稳？”
“对，就是太劳累了，所以导致身体疲乏，出现的失常。稍微有些严重，但是不碍事。”
“劳烦您再检测一下我的朋友——容体内的各个激素水平。”
“好的。请稍等。”
—————
“怎么会！”傅至烨的蓝色眼眸里满是惊喜，长腿一蹬，差点跳起来，“真的恢复正常了？”
浑身散发着惊喜光辉的，让傅至烨看起来似乎有些傻。
“没有恢复正常，只是不再极端。”亚伯利斯重复。
“太好了，虫神保佑，早知道解决精神依赖只要一方精神力衰退，我早——”
“不是这个原因。”亚伯利斯凉凉的声音打断他。
傅至烨后知后觉，“对唉，这怎么回事。精神依赖不是终身的吗？”
“不管了，总归是好事。至少现在阿容不必依托傅的那点精神力过活了。”
林陌光在后面听了半晌，从背后伸手握住亚伯利斯冰凉的手指，能察觉到亚伯利斯微不可察地颤了下。
“你可别冤枉我。”很轻，带着些控诉。容精神力依赖大幅度缓解可和他没关系，只是容一直在喝药罢了。
像是稚嫩初生的幽灵一般，克制又懂礼地敲着主虫的房间，试图入住。
但是，幽灵无孔不入，其实压根不需要主虫家同意。
林陌光给亚伯利斯的感觉，就和这种境况一样。
危险——极度未知。
脖颈上的的感知到的呼吸，一点点接近，带着极其地理所当然。
这次的意外明明白白，容太疲累，所以累晕的时候，带动了监养仓的按钮，致使监测精神力波动的仪器脱离。
而容检查时发现精神依赖导致的极端失衡症状正在慢慢消弭。
一群医生，专家被紧急集结研究探讨。
还没探讨出个所以然，季柏的精神力在平稳增加。
不到两个星时，最终堪堪停留在了b级，
正是季柏没有注射药剂时的精神力等级。
和其余进入【黑域】的百余名雄虫一样，恢复到了最初的模样。
林陌光觉得自己快被【初】盯出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