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歌盯着老者消散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一条蜿蜒的小路在那位老者消失后,已经无声无息地铺展在眼前。
九阴煞站在他身侧,魂体微微浮动,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发懵。
“少爷,这应该就是轮回路了,我们走吗?”九阴煞低声问道,语气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迟疑。
陆九歌眯了眯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红袖刀的刀柄,刀身冰凉,却莫名让他冷静了几分。
他嗤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锋锐的光:“走!都走到这儿了,难道还回头?小爷我可没这半途而废的习惯。”
话音未落,他便直接一步踏上了那条小路。
——然后,世界骤然颠倒。
他的视野猛地一黑,仿佛被人从身体里硬生生抽离出来,神魂轻飘飘地浮起,低头一看,自己的肉身竟还站在原地,双目紧闭,如同一具空壳。
而九阴煞似乎仍旧站在原地,仿佛不知为何陆九歌的身体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还在喊着什么,不过这一切,陆九歌都听不见了。
陆九歌的意识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断向上升去,直至彻底脱离现世。
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模糊。
陆九歌的神魂在这片虚无中不断缩小,最终被一股吸力拉扯着,坠入前方一个微微蠕动的肉团之中。
“这是什么地方?等等...这不会是……胎身吧?”
陆九歌猛地惊醒,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一具尚未成形的躯体里,四周是温暖的羊水,如同深海般包裹着他。
他试着动弹,却只能感受到微弱的肢体反应,连呼吸都依赖着母体的供养。
“不是吧……”陆九歌在心里暗骂,“小爷我这是要重活一世?!”
还没等他消化完这个荒谬的事实,一股剧烈的挤压感骤然袭来,他的身体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向外推去。
视野天旋地转,刺眼的光亮骤然闯入,他本能地闭眼,再睁开时,眼前是一片模糊的血色光影。
——他被生出来了。
然而,迎接他的并非温暖的怀抱,而是一双冰冷的手。
一个浑身裹在黑袍里的男人死死地抱住了他,力道大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陆九歌挣扎着转动眼珠,勉强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不远处,一名华服女子瘫倒在地上,长发凌乱,嘴角渗血,却仍死死盯着他,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她颤抖着唇,对黑袍人说道:“拜托……将军了……”
话音未落,她猛地抽出一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的心口。
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雪白的衣襟,她的身体缓缓倒下,眼神却始终未从陆九歌身上移开,直至彻底失去神采。
陆九歌:“……”
“我去,这种狗血的情节不会真的落在小爷我头上了吧?!”
他内心疯狂吐槽,可婴儿的身体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婴儿的哭声。
黑袍人低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闪过一丝怜惜,不过随即又变得冷硬如铁,他从旁边取出一块黑布将陆九歌裹紧,转身大步离去。
风声呼啸,陆九歌被黑袍人抱在怀里,视野被布料遮挡,只能隐约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兵器碰撞的声响。显然,他们正在逃亡。
“开局就被追杀?这轮回路的考验未免也太刺激了点!只是不知道小爷我的修为如何!?”
一想到这里,陆九歌便迫不及待的试着调动体内的灵力,却发现这具身体孱弱得可怜,连最基本的经脉都未成形,更别提修炼了。
识海中的那座石钟倒是还在,却像是被某种力量封印,沉寂得如同一块普通石头。
“啧,这下麻烦了……”陆九歌在心里盘算着,可还没等他想出对策,黑袍人突然勒马停住。
“这里应该不会有危险了。世子,若是在下能平安归来,陈铁衣定会尽力护你长大。希望有机会,你可以替你父母报仇!!”男人看着如今已是婴儿的陆九歌,小声的说道,他的嗓音沙哑,像是许久未曾开口。
陆九歌被放了下来,黑布掀开的瞬间,刺目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
待视线清晰后,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破败的庙宇前,庙门半塌,匾额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唯有门前的石阶上刻着一道深深的剑痕,隐约泛着血色。
黑袍人,现在陆九歌知道了他叫陈铁衣。将他放在庙前的石台上,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铃铛,系在了他的手腕上。
“从今日起,你叫陈三。”陈铁衣的声音低沉而冷硬,“我是你叔父。”
陆九歌:“……”
“这,陈三?这名字还能再敷衍点吗?!”
他刚想抗议,却见陈铁衣突然拔刀,刀锋寒光一闪,直接划破了他的脚底。剧痛让陆九歌倒吸一口凉气,鲜血滴落在石阶上,竟诡异地渗入了那道剑痕之中。
下一瞬,整座庙宇轰然震动,石阶上的血色纹路骤然亮起,如同活物般蔓延至陆九歌的全身。他只觉得一股灼热的力量顺着血液涌入体内。
陈铁衣的独眼微微眯起,低声道:“果然……”
陆九歌还未来得及细想他话里的含义,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陈铁衣脸色骤变,一把将他抱起,转身冲入庙中。
“来不及了。”他咬牙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千万别出声!”
还好如今的婴儿是陆九歌,否则,怎么可能听得懂他的话。
而就在他话音刚落,庙门轰然关闭,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陆九歌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耳边只剩下陈铁衣最后的声音——
“活下去!”
随后,陆九歌只能隐约听见对方离开的脚步声。
“你大爷的,若是这家伙不能活着回来找小爷,那小爷我岂不是得饿死在这里!?”陆九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