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谢重渊预料的那样,没过多久,章平帝召他觐见。
等他走后,余晚烟带着玄影和流霜出去了。
她去了趟林家,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包糕点。
“晚晚,陛下命我今晚启程,请玄清真人进京。”
余晚烟惊讶道:“今晚就走?这么急。”
章平帝果然不喜谢重渊,如果换做谢璟衡,哪里会舍得让他连夜赶路。
“是,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晚晚,我现在出去一趟,等会儿不回来直接走了。”
谢重渊将她圈在怀里,低下头去,深深地吻着。那抹甘甜让他无论如何都放不开手。
怎么办?舍不得离开她。
良久之后,余晚烟终于忍不住去推他。
怀里的姑娘喘着气,发丝凌乱,红唇微肿,好似一枝娇花折在他掌中。
要不要将她带在身边?
不行。前路未卜,相较于这一路,京城反而是相对安全的地方。
他身边所有的暗卫亲近的下属包括陈琄等人,都知道晚晚的重要性,即使京城或是皇宫发生变故,他们也会拼死带她离开的。
谢重渊费了好大的劲才压下冲动,说服自己将余晚烟留在东宫。
“晚晚,乖乖待在东宫等我回来。”
“嗯。”余晚烟点头应着,又扯着他的衣袖,不舍道:“七日,好久啊,你能不能早点回来?”
她的不舍与依赖激起他的满腔柔情。谢重渊抬手,指骨轻轻蹭着她的脸颊,“我也没办法啊,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说着,谢重渊松开了她,站远了些。再触碰下去,他就真放不开手了。
“晚晚,我走了。”
余晚烟目送他离开。
一步,两步……
余晚烟忽然喊了声,“谢重渊。”
谢重渊回过头来,就看到心爱的女子站在门后,门框遮去了她一半身形,她笑着对自己说,“我等你回来呀。”
谢重渊的身影消失在院子的尽头,他走了。
余晚烟盯着他离去的方向,收起笑容。
这一次的离开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一别即是永别,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夜晚,余晚烟坐在案边,捏起一枚糕点仔细地嗅了许久。
这份糕点是今日林清晓送她的。她想起这个表妹当时笑着对她说,“表姐,我们是一家人,不管过去怎样,以后都该互相扶持。我记得你喜欢糕点,这段时间日日备着,就等着你过来呢。”
余晚烟看着糕点笑了。林清晓哪里会那么好心,这加了茯苓的糕点别人吃了没事,她吃了,会长红疹子。
临走时还特意叮嘱她一定要吃完呢。林清晓是想毁了她的脸吗?
余晚烟冷笑一声,将糕点丢回案上,开始思考目前的情况。
有些事谢重渊不说,她也能猜到点。
就比如章平帝突然赦免周家,这里面必有阮贵妃的手笔,否则他怎么愿意放过臭名昭着、把他气得病倒的周家呢。
阮贵妃能走到今天,是个狠角色。她被周家连累,又怎会毫无目的地帮助他们,至少现在不会。周家见他们的命运有了转机,必定会为了阮贵妃为了谢璟衡全力以赴。
京城,接下来要有大动作了。
还有这个玄清真人,他在这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属于哪一阵营?
手头的信息太少,余晚烟想不出来。总之,这座皇城越发危险了。
章平帝的病情不知道到底怎样,不知道他还能撑几天。如果皇帝驾崩,权力更迭之际,那时的政权最为脆弱,京城也最为混乱,最为危险。
目前明面上能争一争皇位的人有谢重渊和谢璟衡,后面的那几位皇子实力不显,他们各自的目的和选择还藏在迷雾中。
朝中大臣各自站队,这种时候就是在赌运气。赌对了,官运亨通平步青云,赌错了,轻则贬谪降职,重则人头落地,甚至满门抄斩。
想到可怕的画面,余晚烟一个哆嗦。
她得走,七天之内,不,五天之内就必须得离开。如果推迟到最后一日,会有谢重渊提前回来被他撞见的风险。她,赌不起。
谢重渊离开的第一天,宋双栖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赵彦和认识的那个女子熬不过明天了。
“明天,后天……”余晚烟思索着,目光落在那包糕点上,下定了决心,“你告诉赵彦和,后天准备好。”
“后天?”宋双栖凑近了问,“你后天就走吗?”
余晚烟笑笑,“不是。你要告诉他,后天准备好。”
谢重渊的七天,或许是把昨天也算在内了,所以,后天是谢重渊离开的第四天。
第四天做好准备,第五天实施计划,走。
宋双栖知道余晚烟不想过多连累她,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如果他没有准备好,大后天的早上我过来找你。”
“好。”
时间短,手头可利用的太少太少,还得防着各路人马,余晚烟并不能保证这个计划能完美实施。
不管怎样,这是目前她能看到的最好的时机了,赌一把。
临走前,余晚烟抱住了宋双栖,今天过后,她们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宋双栖不舍地靠在她肩头。又是难过,又是高兴。比起再见面,她更希望烟儿能拥有自由。
余晚烟让宋双栖带走了两块糕点,仔细叮嘱她千万别吃,到家后悄悄扔掉。
她不能保证这块糕点里面有没有下害人的药。即使没有下,她也不敢吃。疹子要是起得严重,她或许就真出不了门了。即使出门,脸上特征太明显,也很容易被发现。
余晚烟在匣子里翻出一个小药瓶,服下里头的一颗药丸。这个药丸只会让人起一点红疹,不会产生其他不适的症状。再服下另一颗药丸,疹子便会消失。
余晚烟的屋门始终紧闭着,流霜听到里头砸东西的声音,在外面担心地询问,“良娣,发生什么事了?”
良娣只有被殿下气狠了,生过那么一两次闷气,平日里从没发过脾气。
流霜就要推门进去瞧一瞧,里头传来吼声,“出去!别进来!”
紧接着又是一个东西砸到了门上。
“良娣,怎么了?小心被瓷片伤着。”流霜焦急万分,殿下昨日才走,良娣总不能今天就受伤吧。那可不行,良娣的一根头发丝都不能伤着。
她犹豫了会儿,试探道:“奴婢进来收拾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