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向余晚烟,温柔地说道:“晚晚,我知道你担心我,这儿到徐州还有几天的路要走,要不是王老板,我们的行程可就耽搁了。你啊,不可无礼。”
夫人?晚晚?余晚烟呆若木鸡,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她就离开了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变成了别人的夫人了!
她知道,谢重渊是为了掩盖二人的身份。可,就不能是兄妹吗!气急了的余晚烟忘了,他们两人现在的长相任谁看都不会觉得是兄妹。
“晚晚,听话。”
余晚烟一双狐狸眼瞪得溜圆,面色涨红,只是上了一层厚厚的脂粉,故而不显。
她咬牙,勉强含糊不清地挤出一个字,“嗯。”
算了,忍忍,也就几天的时间,他是恩人,还有自己的小命和日后的自由更要紧。
余晚烟别过脸,往旁边挪开一点点,努力劝说着自己,等到了徐州,就好了。
谢重渊在外总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但他素来不喜和女子亲近。他理应满意于余晚烟的识趣,可眼前的女子那极其不情不愿与自己攀上关系的态度,却让他心头划过一丝浅浅的不悦。
马车内,二人沉默着不说话。
不知道王老板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追过来,心里藏着事情,余晚烟闭着眼睛也睡不着,干脆默默盘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她现在怎么想都觉得按照林大保的性格应该是不会派林木来杀自己的。
林大保此人,钻进了钱眼里,对女儿林清晓相当宠爱,对旁人则是极尽利用之能事。就算因为自己逃婚惹恼了王有才,他也不应该杀了自己,而是把自己抓回去给王老板赔罪,至少这张脸还有用处不是?
除非,其中还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余晚烟轻轻摩挲着衣服。
早知道林大保会下狠手,她走得时候就不应该手软。
余晚烟啊余晚烟,人心凉薄,林家从未把你当过亲人啊。
她虽是这么想的,内心却并不悲伤。
她只是烦躁,如此一来,她和林家之间的矛盾,甚至可以说是仇怨,彻底摆上了台面。
那么,先收拾林家,还是先处理侯府的事情呢?
余晚烟忽然想笑。
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啊,一个孤女,一介无依无靠的平民百姓,居然妄想硬刚一方富商,还有堂堂平阳侯府,那可是京城权贵,人家掉跟头发丝都能碾死她。
这些人本身足够有钱有权,往来的同样都是有钱有权之士,而自己呢,没有熟识的人,最多也就同赵婶这类普通人有一点点交集。
即使自己要去徐州找的这个人,他家境普通,有才学,但目前应该还在准备科考。
哦,忘了说,这个潜力股现在还不认识自己呢。
唉,人生艰难啊,自己还在痴心妄想。
想着想着,余晚烟竟真的轻笑出了声。经过这么一盘算,她才发现自重生以后,她走的每一步路好像都是错的。只是事已成定局,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正在闭目养神的谢重渊掀起眼皮子瞟了一眼。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不过,等到了徐州就可以摆脱了。
马车前行了许久,停了下来。
“宋贤弟,走了很久,休息一会儿,下来一起吃点东西吧。”
马车外一男子高声喊道,旁边伴有女子的娇笑。
余晚烟见谢重渊睁眼,无声问道:“你的伤要紧吗?”
谢重渊同样无声回答:“没事,下去吧。”
余晚烟高估了自己,一脸懵。
啥?他说了啥?为什么他能看懂唇语,自己看不懂?一定是他说得不够好。
谢重渊掀起车帘强撑着先下了马车,又向余晚烟伸出手,“晚晚。”
余晚烟面色一僵。要命,他们现在是夫妻身份。
她只得将手搭在谢重渊手上,下了马车。
谢重渊咳了两声。
余晚烟立刻紧张了。不会搭个手就把他的伤势给加重了吧?
“贤弟身体可还好?”
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男子上前,眼睛却不住地瞟向旁边的余晚烟。
只看到一张侧脸,他的脸上立刻写满了失望。
本以为这宋公子长得跟个谪仙似的,找的夫人怎么着也该是个大美人吧,可谁知,姿色居然这么普通,倒是这身段看着勉强算不错。
他又仔细盯着那张脸看了几眼,试图找出这女子的可取之处。无意间对上了那双眼睛,不由得愣住了。
好漂亮的眼睛,眼波流转,灵动异常,和整张脸格格不入。
有点儿意思。
正待他想再多看几眼,谢重渊高大的身躯拦在前面,挡住了他的视线。
余晚烟见谢重渊咳嗽,本能地去扶他,架不住旁边来了个人盯着她瞧,她随意地看了过去,也呆住了。
这不是……这不是王嗣元吗!王有才的幼子!
两三年前她见过一面,后来听说王嗣元到外地做生意去了,怎么出现在这里!
破屋偏逢连夜雨。
她真是倒霉透了!
余晚烟急忙躲在了谢重渊身后,一只手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这厮应该没见过自己吧?就算曾经见过,隔了两三年,应该也认不出自己了吧?
王嗣元的视线下移,落在了那只紧紧攥着男人的衣袖的手上。
手如柔夷。这女子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只是,他还想看看那双眼睛。
王嗣元不由得伸长了脖子,向谢重渊身后看去。
谢重渊心下不悦,开口道:“王老板,这是内子。”
他又侧着头,对身后的余晚烟介绍:“晚晚,这位就是帮助我们的王老板。”
晚晚?王嗣元又是一愣。他记得他当时在江都见到的那个小姑娘名字里也有个晚字。是她吗?她们的眼睛很像。
“原来这就是弟妹啊。如此佳人在侧,一路贴心照顾,贤弟真是好福气。”
余晚烟想骂人,她都把脸画成这样了,还佳人呢,王嗣元还是继承了他爹的好色啊。
不等王嗣元再说什么,余晚烟轻轻晃了晃谢重渊的衣袖,小声开口,“夫君,我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