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坐!也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小孩子都喜欢吃什么?
我这里有边防的战友,从新疆给我寄来的葡萄干和红枣。”
安庆余安厂长在铁柜里翻出了羊毛毡布袋,一抓一大把地捧给坐在沙发上的董芊芊与董建北姐弟俩。
董芊芊十分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接了过来,放到桌上,她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吃东西的。
董建北倒是毫不客气,谁给他东西他就跟谁亲。
当场就喊了一声安伯伯好,喜得安庆余又开始忙活着给姐弟俩倒茶,董芊芊见状连忙接了过来。
亲自给安厂长斟了一杯茶,双手捧杯地递了过去。
十分恭敬地说“安伯伯,您给我们倒茶不是折煞我了吗?应该做晚辈的给您添茶才对。
我母亲如果泉下有知,知道您给我添茶一定会骂我的!您也别让我难做!”
话都说到份这份上了,安厂长哪里还敢不接呀!
接过来时,内心还感到非常诧异。
董家的大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懂人情冷暖、做人做事了。
以往见人也不吭声,一遇见人就往身后躲。
怎么几天没见,变化就这么大了,还给他置办了一桌席面,连杏花楼的竹叶青酒都有,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跟以往安静腼腆的她简直是大相庭径,还没等安庆余琢磨出什么来。
董芊芊直接表明了来意“安伯伯你好,我今天冒昧来访,主要是为了房子的事?”
“房子?你们家的房子我也知道,今天上工路过你们家大门的时候。
还贴着封条呢!那个小偷也没抓着,东西也没找到!没人敢揭呀!
听说一直封着,就是为了保存现场,找上边的专案小组来破案!”
安庆余叹了一口,要是董家大丫头是因为这事儿找自己。
他还真帮不上什么忙!虽然他也曾经当过兵,但是警察体系跟军团体系是不一样的。
他的一个表妹倒是嫁给了一个警察局的副局长,但他们两家向来不怎么来往,贸然前去他也不好说呀!
董芊芊也没指望安厂长能把封条揭下来,这个案子是破不了的。
除非洋房里有后世的摄像头,否则,无论如何也破不了的。
虽然她也没想到自己一气之下搬空了房子,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这里的人,怎么这么负责居然会为了破个盗窃案,还把别人家给封了,一点都不在意别人会不会流落街头?
不怪董芊芊对这个世界的捕快没有好感,他们确实也没做过什么让自己大为感动的事。
不过她前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这个房子,否则她早就把一些不要的家伙什扔到大街小巷中,让捕快挨个找了。
她现在就是为了不住在九姑家,离危险远一点,从而打起了另一套房子的主意。
九姑的主意太大了,她不能为了一点儿自己根本不在意的情报,也跟着把自己搭进去。
而且她连安魂迷药都有,天知道她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她还跟董二成来往密切。
自己还不能去举报她,否则说不定她们姐弟俩也得搭进去,自己委实是不敢在她家住了。
一想到这董芊芊头大了起来,也跟着真情实感地叹了口气。
娓娓道出来意“安伯伯您也知道,我们家最近事情多,林阿姨住院了。
我父亲有因为房子的事郁郁寡欢,自己搬到了钢厂宿舍住。
我堂哥向来是个独行侠,一放假就见不着人了,董双环又去了她亲爸那!
只剩下我们俩姐弟没人管,父亲为了不耽误他上班,独独把我俩撇在了别人家中。”
话至此处,董芊芊还激动地飙了两滴鳄鱼的眼泪。
含泪看着安厂长,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想要求助但不得法门一样。
安厂长一听这话也是感同身受,他从小也是这么寄人篱下在别人家过活。
非常明白,看人脸色的生活不好过。
可是这姐弟俩跟他的情况,毕竟有些不同。
他们父母都健在,董二成跟自己也是差不多的平级。
甚至因为他曾经是老厂长的女婿,威望比他更高,自己也不太好管他们的家务事。
他总不能不让董二成不上班,回家看孩子吧!要不把这俩孩子带回自己家,让老丈母娘看着吧?
现在房源紧张,自己又不可能再给董二成分一套房子。
这得惹得多少人怨声载道,他这个厂长还要不要干下去了?
董芊芊眼看安厂长的神色有些动容,接着又开始讲话“我记得,我三舅舅在桐花巷有一套小房子。
自从红卫兵撤了以后,厂里应该没有再分出去,作为三舅舅唯一的亲人,我们是不是能够在那儿呆一段时间?”
董芊芊并不是没由来的,想起那套房子。
原主一直记得那个新闻,九一年在普陀区桐花巷,进行水管改造时,挖出了大量的黄金古董玉石。
后来经研究证明,那是当时的赵家埋在地下准备东山再起的资本。
可惜的是,当时赵家都远赴了海外,而房子的产权又在与制造厂合并的钢铁厂名下。
就导致了那笔资金全部成为了钢厂的私有财产,这让当时的厂长田有光卷走远逃海外。
但这次董芊芊不会再让它落入旁人之手。
而原本稳健的安厂长丝毫不知道里面的门道。一听桐花巷,就急得直拍大腿“你这个孩子怎么能想到那儿去呢?
要是你爸给你们找的那户人家对你们不好,干脆你们就搬来跟安伯伯一块住吧!
你付奶奶做饭可是地道的很,尤其是那道烩两鸡丝拿出来,都是能开饭馆的水平。”
不怪安厂长听了着急,作为拥有5000余人的大厂。
他们的房源问题其实一直都非常紧张,连他小舅子都是一直住在他家,而且大部分都是在浦东的自建房。
随着时代的发展,早晚得拆,赵云蕾贡献出钢厂跟周围地皮时,那座远在普陀区的小房子同样也在钢厂的产权下。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那群不是本地人组成的红卫兵以外,愣是没有人敢过去住。
无非就是因为赵家老三赵云荣,早年在这片威压太大又临了被人枪杀在那,导致那座房子总是充满着恐怖阴森的氛围。
连一群阳气过重的大小伙子都扛不住的接连生病,虽然检查出来都是水土不服。
但这也给人们留下了鬼宅的印象,厂子里一群没地儿住的工人,宁可住棚子也不敢靠近。
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董芊芊怎么会突然想到那去呢?
还是带着她弟弟一起,自己也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得想个办法让这孩子打消这个想法。
还没等安厂长想出什么借口?董芊芊便拿出了机器租权期的合约拍在了桌子上。
开口说“安伯伯,我知道这让您很为难,但我们是真的没有地方去了。
这是咱们钢铁厂十五条生产链的机器租权,我外公在时,一共租了70年,这是租用合同。
还请您勉强看在我算是在为钢铁厂做了贡献的份上,帮帮我们吧!”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德文,安庆余一脸欣喜地手持放大镜,一页一页的翻着。
他曾经学过德文,在确定了合约租期为七十年之后,终于停下了因为太过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
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遍寻不到的合约书,居然会在董芊芊手里。
本来他们的钢铁厂运转的很好,就是因为德国的钢铁公司想要撤走机器,而自己却拿不出任何具有法律效益的合约。
为了确保工人的岗位也只好与制造厂合并,寻找新的出路。
自己手里只有一个副本,德国那边根本不认,但只要有了这个正本。
在法律条款齐全的情况下德国的弗尔克林根钢铁公司是无法在租期内要回机器生产链的。
只要有了这个钢铁厂就不必与制造厂合并了,自己也就坐稳了厂长的位置了。
安庆余喜不自胜地看着合同契约书跟看宝贝一样,差点就忘了这姐弟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