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海洋心中突然想起林琳还在外面,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没有进来。他心里不禁犯起嘀咕,不知道林琳究竟怎么了。
带着满心的疑惑,冷海洋掀起屋门帘向外张望,一眼便看到林琳正静静地站在门口。她的身影在冷风中显得有些单薄,仿佛随时都会被吹倒。
“进来呀!”冷海洋连忙喊道,“你怎么不进来呢?站在院子里不冷吗?你本来就发着烧,还站在那儿,多难受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向林琳,伸手去拉她的手。
“走吧,回去吧。”林琳面无表情,语气异常平淡。说完,她没有看冷海洋一眼,便径自扭过头去,朝着院外走去。
冷海洋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林琳往院门口走去的背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烦躁。他当然知道,林琳肯定是听到了他妈妈刚刚说的那些话,所以才会不高兴,甚至不愿意进屋,执意要回羊庄。
“这都是什么事啊!”冷海洋忍不住在心里嘟囔。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冷海洋赌气,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这一次的事情并不怪冷海洋。毕竟,他妈就那个死样子,就是那样一个冷漠的人,对自己毫不关心,而冷海洋对此也无能为力。
冷海洋并不是那种能够为了老婆孩子而与他人据理力争的人,当涉及到他的家人,尤其是他的父母时,他更是一句难听话没有。
一路上,林琳紧紧地裹着大衣,有气无力地趴在冷海洋的后背上。她的脸贴在他的大衣上,感受着那微微的凉意,这让她稍微舒服一些。
此刻的林琳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对冷热的感知,她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精神萎靡,甚至连话都一个字不想说。
冷海洋察觉到了林琳的状态,他有意地放慢了速度,生怕寒风的吹拂会让林琳感到更加寒冷。然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林琳。毕竟,他妈妈的态度同样让他感到不快和烦躁。
冷海洋的母亲不仅没有说一句正经有用的话,反而胡言乱语,这让冷海洋对她的行为感到不高兴又十分无奈。
冬天的白天总是短暂的,夜幕早早地就降临了。下午还不到五点,天空就已经被暮色笼罩,一片阴沉。太阳一旦落山,寒意更浓,风也变得更加刺骨。
林琳不禁想到,再过几天就是娘的一周年纪念日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娘离开自己竟然已经整整一年了!这一年里,自己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自己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回忆起娘,林琳的心中涌起无尽的悲伤。她想起娘对自己的关爱和呵护,想起娘的音容笑貌,不由得悲从中来,心酸、鼻酸、眼酸,泪水簌簌而下,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裳,也洇湿了冷海洋的后背,但冷海洋却看不见,浑然不觉。
林琳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知道,即使自己再怎么伤心,也无法改变现实。而且,她也不想让冷海洋看到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痛苦。
当林琳回到家时,她已经悄悄地擦干了眼泪。她不想让冷海洋看到自己的泪痕,也不愿意告诉他自己的伤心。她觉得和谁说都没有什么用,只是让人家觉得自己矫情、事多。她觉得,与其向别人倾诉自己的悲伤,还不如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哭泣,这样或许会让她感觉稍微好受一些。
当林琳下车时,她感到双腿发软,浑身没劲。她的头也是晕晕乎乎的,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好像要飞起来一样。她的脸色也越发地潮红。
“我想躺会儿。”林琳的声音很轻,下意识地往西屋走,身体有些摇晃,脚步踉跄,仿佛失去了对自己双腿的控制。她的意识有些模糊,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像是要飘起来一般上身往前倾。
冷海洋看到林琳这副模样,心中不禁一紧。他快步上前,扶住林琳的胳膊,关切地问道:“哎,你怎么了呀?走都走不好,怎么回事?”
林琳没有回答冷海洋的问题,只是轻轻地嘟哝了一声。她的双眼有些迷离,眼神也有些空洞,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冷海洋的话。
冷海洋见状,更加担心起来。他只觉得林琳状态不对劲,没有意识到林琳已经高烧到极限了!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林琳,慢慢地朝屋里走去。
一进屋子,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原来,爹在中午的时候就已经为他们点上了炉子,并且微微地开着一点点炉门,让炉火持续燃烧着。此刻,炉火正旺,将整个屋子都烘得暖洋洋的,一点也不冷。
在走到床边的时候,林琳再也支撑不住了,她的身体像失去了支撑一般,直直地朝床上栽去。
“哎,你别慌!”冷海洋见状,急忙大喊一声。然而,他的呼喊已经太迟了,林琳的身体已经重重地砸在了枕头上。
冷海洋心急如焚,只好手忙脚乱地帮林琳脱掉大衣和棉袄,又扯开被子,盖住她的上身。接着,冷海洋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地帮林琳脱下棉靴,轻轻拽下她的裤子,使劲将她推进被窝里。
在帮林琳脱衣服的过程中,冷海洋感觉到她的身体异常地热,就像被火烤过一样。他不禁抬起头,凝视着林琳的脸庞。只见她双眼紧闭,脸颊通红,微微歪着脑袋,枕在枕头上,看起来就像已经睡着了一样。
冷海洋伸出手,轻轻地触摸了一下林琳的额头,然而,他的手却像被烫到了一样,猛地缩了回来。“坏了!她好像更热了!”他惊愕地自言自语道,心中充满了忧虑和无助。
冷海洋茫然地环顾四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他只好把另一床被子也扯过来,盖在正在瑟瑟发抖的林琳身上,希望这样能让她暖和一些。
冷海洋的心更加慌乱,但他却束手无策,只能默默地守在昏睡中的林琳身旁,焦虑地看着她。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自行车的咣啷声,冷海洋连忙回头看去,原来是老丈人回来了。
爹看到院里的摩托车,看着西屋门也开着,便支好车子,像往常一样对屋里的闺女女婿喊道:“你俩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
“嗯!爹,林琳发高烧了!”冷海洋惊慌地站起来迎向老丈人,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帮助。
“怎么发高烧了?中午不还是好好的吗?去医院看了没有?”爹一听,也吃惊得不行,三步两步跨进来,走到床前用手搭在林琳额头上:“就是!这头烫得厉害!怎么烧得这么狠呀?”爹的声音都变了调。
“早上我回到家她就一直说冷,我们这才中午回来拿大衣。下午她还烧得厉害了。我们到医院,人家医生说是发高烧,也不给开药,说是她不能吃药,会影响小孩儿。”冷海洋这时脸色是真的变了,一向宠辱不惊云淡风轻的脸明显六神无主。
“不能吃药?这可怎么办呀?这一直烧还烧坏呢!她从来就没发过高烧,这怎么烧这么厉害啊?”爹也一时想不出来什么办法,只有帮闺女掖掖被子,尽量让她暖和些。
这时,昏迷中的林琳忽然哼哼起来,冷海洋急忙凑近林琳脸前,轻轻地呼喊她:“琳琳!琳琳!”
林琳没有应答,只是哼哼声越来越大:“啊,啊,啊……”冷海洋着急地大喊:“琳琳!琳琳!你醒醒!”
“她烧的太厉害了!你喊她她也不知道。”爹对冷海洋说着慌里慌张地往外走,“我去把毛巾用冷水浸湿溻溻她的头降降温!”
“冷啊!冷!哼哼,疼死了!疼死我了!哼哼……”林琳含糊不清地喊着,哆里哆嗦地摇着脑袋,无力挣扎着。
她已经烧得有些糊涂了。浑身冷得厉害,骨头缝都疼起来了,好像有人在拿刀子在使劲剔自己的骨头,疼得她失声喊起来。
爹端着脸盆匆匆走进来,把毛巾轻轻轻轻拧了拧,带着寒冬的冰冷搭在了林琳的额头上。林琳的头还在不由自主地晃着,嘴里不停地哭喊:“疼啊!疼死我了!娘!娘!我疼死了!”
冷海洋紧紧抓着林琳的手,想安抚她,可又不知道怎么安抚。看着在高烧中痛苦挣扎的妻子,他心疼得话音都哆嗦了:“琳琳,琳琳,你醒醒!”
“烧这么厉害,要是能出点汗估计能退烧嘛?”爹又一次把毛巾在冷水里湿湿,拧掉点水,再搭在林琳滚烫的额头上,迟迟疑疑地说。
这一下提醒了冷海洋!他忽地一下站起身来,急急往外走,大声问爹:“咱家有葱和姜没有?”
“有!在厨房!”爹也迷过来了,赶紧直起身跟过去,给冷海洋找葱姜。
很快,爹熬好了一大碗葱姜水,冷海洋端过来放在小角柜上。这时候的林琳已经烧得糊里糊涂,只会哭喊:“疼死了!疼死了!娘啊,娘!我疼死了!”
冷海洋心焦地不停地吹着那碗葱姜水,想尽快把它吹凉点。片刻后,他轻轻尝了一小口,感觉不烫了。便俯下身子,一手伸到林琳脖子下,使劲托起她的头,尽量让她上半身起来。
接着,冷海洋坐到枕头上,靠到床头支撑着林琳上半身,手里始终端着那碗葱姜水。他把碗慢慢递到林琳嘴边,小声喊着:“琳琳,张嘴,喝点水。来,张开嘴。”
冷海洋小心翼翼地把一大碗葱姜水喂给了林琳。那么一大碗的水,林琳竟然一口气给喝干了!可见此时她体内多么缺水!是啊,烧了一天,此时林琳的嘴唇都干裂得翘起了干皮。
冷海洋一看,赶紧又跑到厨房端来一大碗,又扶着林琳灌了下去。连续喝了两大碗葱姜水,林琳浑身开始冒汗,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冒汗。
冷海洋急忙下了床,从柜子里又拖出来一条大厚被子,压在林琳身上。这样,暖和的屋子里,林琳盖了三条大冬被。
喝下两碗葱姜水的林琳,盖着三条大棉被,慢慢地不再哼哼和哭喊了,渐渐静下来。冷海洋站在床前静静地观察着林琳,担忧又期待着。
不一会,林琳完全静下来了,头上也开始冒出汗来。很快,头发便湿了,一缕一缕地胡乱搭在脸上。但她似乎没有感觉不舒服,反而安静地睡着了,大汗淋漓地睡着了!
爹这时候也急急忙忙走过来,轻轻地问冷海洋:“她怎么样了?哦,睡了?不哭不喊了就行。看她脸上那么多汗,身上出得也不会少!应该很快就会退烧。”
“嗯。估计出了不少汗就该退烧了。要是再不退就没办法了。”冷海洋满心希望喝下葱姜水的林琳能出现奇迹——退烧!
“你在这儿看着她,别叫她嫌热蹬了被子就坏了。我去熬点小米汤,一会她退了烧,出了好多汗就该又饿又渴,喝点小米汤正好。”爹叮嘱冷海洋看好林琳,注意观察情况。
冷海洋不用老丈人叮嘱,这一次他比谁都操着心。眼珠子一错也不敢错地盯着的林琳沉睡,一刻也不敢放松,一点儿也不敢疏忽。
睡着的林琳非常安静。头发因为出了大量的汗,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散落在枕巾上。小脸上的潮红慢慢退去,又现出了白净,神色安详,呼吸平稳,像一个安静的娃娃呼呼地睡着。
冷海洋俯下身子,嘴唇轻轻触碰林琳的额头,感觉不到烫!他心里一阵狂喜,赶紧一只手捂在自己额头,另一只手抚在林琳额头,比较着两人的体温。
果然退烧了!“爹!爹!”冷海洋惊喜地冲院里大喊。
“怎么了?啊?怎么了?琳琳怎么了?”爹听到冷海洋的大喊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惊慌地跑过来,嘴里不停地问。
“琳琳退烧了!琳琳不烧了!”冷海洋惊喜地站起来,抓住老丈人的手去触摸林琳的额头,让他感受一下。
“嘿!就是!琳琳退烧了!这下好了,不害怕了!我这个闺女呀……”爹竟喜极而泣,满肚子的担忧化作哽咽说不出话来。
待到林琳的体温稳定下来,爹让冷海洋给林琳用干毛巾擦干脸,又慢慢掀掉最上面的一层大棉被,也不能让林琳一直出汗。过一会儿又让冷海洋伸手进被子里,慢慢把林琳湿透的衣服给脱下来,把一条大毛巾塞进去,给她盖上,免得被子潮湿让她难受。
冷海洋一一照做,小心翼翼地,又心怀喜悦。看到自己的妻子转危为安,那种欢喜让他忘了劳累,忘了苦恼。
半夜,冷海洋喂了林琳一小碗小米汤,又时不时地喂她一点水。一夜,林琳睡得比较安稳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