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仿佛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那其中蕴含的无奈与“果然如此”的默契,如同静水流深,不言而喻。
林如海在心底轻轻叹息一声,暗自思量:罢了,就陪着他走这一遭,看看事态究竟如何吧!
倘若能助一臂之力,也算是偿还了贾琏两次陪同黛玉,从扬州到京城来回路上辛苦奔波的情份。
而情份,如同正在燃烧的烛火,一旦耗尽,便只余灰烬,再难复燃。
心下计议已定,林如海不再推辞,他抱拳应承道:“是,如海遵命!”
言罢,他站起身,目光转向贾赦:“舅兄,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吧!”
随后,他又转头对权景瑶和黛玉嘱咐道:“你们饭后也速速带宇轩归家,我料想南安王府或许会派人前来……”
他的话语未尽,就见黛玉已站起身来,款步走到他身旁,仰着那张精致的小脸,眼神中满是坚定:“不!女儿要与父亲同行!”
林如海刚要摇头拒绝,黛玉却已斩钉截铁的说道:“父亲,那个曾刺杀过北静王的刺客,一旦发现刺杀任务失败,定会再次出手!今日出门,未让侍卫叔叔们跟随,女儿心中实在不放心!”
林如海望着黛玉那双充满浓浓关切的眼睛,心中暖意升腾。
他到了嘴边的话语,硬生生咽了回去,只简短的回了一个字:“好!”
权景瑶见他们都不吃了,准备前往刘府。
她本就是因为黛玉才来这荣国公府的,现在他们都要离去,她自然也没有了继续留下的必要。
于是,她也拉着小宇轩站起身来:“我们也一起!”
小宇轩虽然小肚子饿得咕咕叫,但比起与姐姐在一起,他显然更愿意忍受这片刻的饥饿。
闻言,他立刻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黛玉身旁,紧紧握住她的手,那模样,仿佛生怕她再次将自己抛下。
贾赦心下不满,眉头紧锁,额头的川字纹宛若实质。
他们是去办正事,女人跟着凑什么热闹?
这让他心里万分窝火。
他恼怒地瞪了黛玉和权景瑶一眼,想表示反对,但张了几次口,每次都欲言又止。
眼中的不赞成神色却表现得明明白白。
然而,林如海却像没瞧见似的,自顾自的抬步往外走。
黛玉和权景瑶更是直接将他当成了透明人。
权景瑶还不客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儿,眼神里满是挑衅和不屑。
只把贾赦差点气了个倒仰,但却无可奈何!
谁让他现在有求于人呢!
经过前面书房里的一番交锋,贾赦深知自己这个妻弟可不是个好说话的角色。
于是,他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坐在主位上的贾母,希望老母亲替他说句话。
都是女眷,又是长辈,老母亲说话,她们总不好不听。
贾母虽然也不想她们两个女儿家抛头露面,但她心里清楚,自己刚才的行径多少有点倚老卖老和贪心了。
若再仗着身份,恣意行事。
以后,在她这个外孙女面前,能有几分情份,就难说了。
因此,她撇过了头,默然不语。
邢夫人见状,忙不迭上前想拉权景瑶的手,试图打个圆场:“他们男人们办事,我们女人家只管乖乖在后院待着就好,何必瞎掺和那些麻烦事呢?”
权景瑶身形一闪,巧妙地避开了她的手,反手握住了离她最近的餐桌一角。
只见她微微运力,“咔嚓”一声,那桌角竟在她手中应声而断。
众人大惊失色!
离她最近的李纨,更是忍不住“哎呀!”一声,惊得手中的筷子都掉了,筷子在桌面上滑过,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然后掉落在地上。
权景瑶屏气凝神,双掌合十,功力运于掌心。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那桌角竟被她徒手捏成了粉末!
木屑如同碎纸屑般纷纷扬扬地飘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权景瑶冲邢夫人微微一笑,“人各有专精,女人家,本事学好了,有时照样也可保护男人的!”
这一幕,直把厅上的众人惊得魂飞魄散!
众人这才想起权景瑶的出身,这可是员将门虎女!
有人眼睛大亮,仿佛看到了希望;有人鄙夷撇嘴,满脸的不屑;也有人面无表情,内心却波涛汹涌……
但无论如何,权景摇的这一手,成功地震住了那些想要阻止她们的人。
贾母此刻担忧的视线落在了黛玉面上,她心里暗暗琢磨:这孩子,怕不会是被她这继母给挟制住了吧?
她的眼神里满是慈爱和担忧,好似这一刻,她又恢复成了那个为黛玉操心的外祖母。
可见,疼爱也是分时候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