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柏舟道:“说起这另一种说法,可就趣味得多,这传言,像是从外域传出来的,这帝锦寒与轻尘……”
颜忆昕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震,下意识坐直身子,侧耳倾听,其他人不知那个“老僵尸”是谁,她却是知道的。
姜凝芷也不禁注目,她虽然不认识帝锦寒,但这个姓就很引人遐想,很难不联想到帝星澜。
楚柏舟喝了口茶,润了润喉道:“这帝锦寒与轻尘乃是师兄弟,帝锦寒出身妖族,自小受尽人间冷暖,入师门之后,也有一段郁郁不得志,遭同门猜忌排挤,幸好,轻尘对他极为仗义。”
他说得摇头晃脑,绘声绘色,手里若再拿把折扇,就与说书先生无异。
颜忆昕暗自思索,这帝锦寒不会就是被封印在佛殿底下的那只“大妖”吧?
时诚不解:“既如此,为何还将他镇于塔下?”
有人诧异:“这说法岂不是与国师厌恶妖物的传言截然相反?”
楚柏舟道:“这就惊讶了?那后面还说这对师兄弟日夜相处,情谊渐生呢,你又该如何?”
这边桌上两人刚喝进去的茶,听到这句,颜忆昕与姜凝芷齐齐呛了出来。
时诚惊讶道:“竟有这种传言!”
楚柏舟道:“正是,不过,确切来说,是帝锦寒单方面对轻尘情根深种,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
那帝星澜从哪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轻尘国师是什么人?清心持正,超凡脱俗,除了那位梦萝公主,从不与他人纠缠,帝锦寒正是因求而不得,这才由爱转恨!”
颜忆昕顿时有种自家父亲被造黄谣的无力感。
时诚震惊到:“由爱转恨?”
楚柏舟继续说道:“如此一来,便很好解释,为什么轻尘要将这妖物镇于佛塔之下,定是这般:
轻尘在内域历练的途中喜欢上前朝公主,帝锦寒一时鬼迷心窍将这位公主杀害,轻尘品行高洁,念及同门,便只将其镇压。”
颜忆昕把手指插入发间,深深埋头,正遭受强烈冲击。
若佛塔下那个是帝锦寒,那外面这个生儿育女的又是谁?
分身术吗?
这个世界不是没有分身术,但按理来说,若是这种被镇压的,应该分不出身出来才对,否则他早就冲破封印出来了。
好离谱的故事,全是胡编乱造,完全否决了帝星澜的存在。
他爹娘都不疼就算了,现在竟然把他爹改编成喜欢上男人,还与女人纠缠不休的死变态……
颜忆昕无力吐槽,只想回去抱抱她家夫君以示安慰。
若塔下那个真是帝锦寒的话,那么她势必得夜探佛殿了。
……
凌风桦被温怀瑾叫去谈论术法半盏茶的功夫,才抵达凤岚公主的月华宫外,他刚要伸手推门,便听到里面传出一个柔媚婉转的女声。
初雪:“帝公子,这是奴婢亲手做的点心,本想进献给殿下,只是殿下挑嘴,担心口味不佳,不知公子能否帮忙尝尝?”
凌风桦推门的手停住,这女子好大的胆子,竟敢请帝星澜为她试吃,也不怕被拒之门外?
果不其然,片刻间屋内便传来帝星澜冷漠的声音。
“不必。”
这语气极冷,凌风桦并不想管他的闲事,但温太后不知为何邀他俩来此,两人等了一段时间也不见人。
听来回禀的太监说,温太后中途被陛下叫去,需他们稍等片刻。
帝星澜愿意来,纯粹是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想搞什么幺蛾子。
见凌风桦进来,初雪又将自己手中的点心给他端去,照着给帝星澜说的原话又说了一遍。
凌风桦好脾气地尝了几口,问道:“不知娘娘叫我们过来是?”
他抬起眼眸看向这个胆大的小丫鬟,这一眼,便让他愣了一下。
有点熟悉。
仔细想想,他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凌风桦思索了几秒,便反应过来,也没听清她的回话,又问道:“姑娘可是叫初雪?”
初雪心中一喜,以为自己离开这个吃人之地的机会要来了,装作凄惨道:“是,奴婢名为初雪,因家道中落才流落至此作了丫鬟。”
初雪以为她说这话后,凌风桦会问起更多的细节,她才好卖一波惨。
谁知凌风桦竟没再说什么。
他在暗自思索这姑娘会不会是凝芷的师姐在找到那个妹妹,准备回去问问凝芷。
大殿中一时冷寂了下来,初雪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凌大侠面容清俊,眉眼弯弯,仿若春日暖阳下潺潺的溪流,透着无尽的温柔,笑起来时,眼波间尽是暖意,让人如沐春风。
而另一位帝公子则是犹如暗夜中的冷松,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看人时,眼神仿佛冰冷的刀刃,轻轻一扫便能让人感觉寒意刺骨,令人既想靠近又心生畏惧。
初雪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她还是选凌大侠吧,至少这位看起来要好说话一些。
“殿下近日常常梦魇,大师说是宫中邪物作祟,需要男子的精血才可镇住,越是身怀不凡男子的精血越是管用,这才特意邀两位公子前来。”
初雪看了看两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继续道:“若是两位公子愿意献血,娘娘自有赏赐……”
“若是不愿呢?”帝星澜反问道。
初雪想要继续说的话停住,她也不知当如何,谁敢拒绝太后娘娘呢?
帝星澜没有得到答案,也不再追问,若真是为了他的血而来,那天在护国寺他们便能发现他用的不是自己的血。
所以才故意寻了个理由,让他再次献血,怕他怀疑,还将不明所以的凌风桦给捎上?
简直是愚蠢至极!
不过他的血用处有很多,这群人到底要做什么?
“啊——”
“殿下!殿下!”
凤岚猛地惊起,仿佛被抽去了主心骨,摇摇晃晃,盲目地在床榻上挣扎。
整个月华宫都被惊呼声填满,只见凤岚像是癫狂了一般,双手抱头,仓惶逃窜。
晓芙跟在她身后,面无血色:“殿下,殿下快醒醒!”
凤岚喉咙喊得嘶哑,忽然瘫软,被晓芙一把扶住,她用尽全力抱住全身发颤的凤岚,两人一同缓缓瘫倒在床边。
淡蓝色的巾帕轻轻盖在凤岚的额头,老嬷嬷年过半百,一双粗糙如老藤的手满是皱褶,哆嗦着:“殿下只是惊吓过度,暂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温兰芝心疼地看向女儿,虽然知道是演的,但还是忍不住心颤了一下。
若是能让凤岚多一条命,这倒也是值得的。
那个该死的小畜生,竟然用鸡血敷衍他们,若非如此,何须委屈她女儿。
殊不知,凤岚这样做也有她自己的考量。
她虽然不知为什么母后一定要让自己装疯卖傻,但母后总归不会害自己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