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影蛊的毒他们到现在还束手无策,若真有一天他忘记了自己……
“我于昕昕而言竟如此重要么?”帝星澜将尾音拖长,尽管知道她的回答,但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那挑起的眉梢与眼角流露出的满是幸福与甜蜜。
“重要!你是我在这世间最重要之人!”颜忆昕语气坚定。
他们可是从青梅竹马走过来的,谁也别想拆散他们。
“你也不能轻易忘却了我。”颜忆昕仍记着这一茬,着重强调,“更不可喜欢上旁人。”
帝星澜嘴角笑意渐浓,“昕昕也不能喜欢吗?”
那自然不行,她可是他的妻子,颜忆昕立刻道:“除了我,你谁都不许喜欢。”
“哦——”帝星澜拖长的腔调,“昕昕好不讲理,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还不允许犯点小错吗?”
“我不管。”颜忆昕晃着他的手臂,一副“我就是这么不讲理”的娇蛮口吻。
帝星澜猛然将人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轻笑道:“好,我答应你,即使失忆也不会喜欢他人,只钟情于你,昕昕也一定不能放弃我。”
……
“殿下,可在里头?”温怀瑾一袭玄色长袍,步伐不紧不慢地迈进月华宫内,头上的束发丝带随风飘动,一颦一动之间皆是少年郎的姿态。
当值的宫女忙上前屈膝行礼,回应道:“殿下正用午膳了,奴婢这就去通传一声。”
温怀瑾抬起完好的一只手拦住了她,笑道:“不必如此麻烦我自个儿进去便好。”
说罢,便抬脚朝内殿走去。
层层叠叠的丝帐宛如轻柔的云朵,从中传出些许细微的声响。
凤岚以一种嫌恶又不满的神情审视着水中的倒影,手指轻触着脸颊上微微泛起的几颗痘痕,“哗啦”一声将盛着汤汁的玉碗推到一边。
声音里带着恼怒:“江南进贡的那一批血燕呢?”
侍奉用膳的宫女像是在走神,猛地回过神来,赶忙说道:“回殿下,血燕前些日子已用尽……奴婢无奈,才以它物替代,还请殿下恕罪。”
凤岚的目光由玉碗移至宫女面前,木然凝视良久,语带苛责:“初雪,听说你以前也是做小姐的,可你如今伺候人也有些时日了,连这点差事都办不妥当,可是存了轻慢之心?”
皇宫里谁不知她不能吃寻常燕窝,一吃就长痘,跟诅咒似的。
初雪颔首低眉,惴惴凝视地面,未觉凤岚目中怨怼交加,似强抑怒火,少顷,寒声道:“退下,唤晓芙来。”
初雪与晓芙交错之际,初雪头垂越低,姿态颓然。
凤岚一见晓芙进来,眼眸亮晶晶的抱怨:“晓芙,他们竟然拿次品燕窝敷衍我,看我这痘长的,本来喜欢的人已经成家就够伤心了,现在连个小丫鬟都欺负到我头上!”
“殿下喜欢何人呀?”
温怀瑾撩开丝帐,开口道。
凤岚抬眸,见到他空荡荡的一只手臂时,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莞尔一笑:“哟,是小侯爷呀,今日怎有闲情来我这月华宫?”
温怀瑾走近几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才慢悠悠道:“听闻你有喜欢的人,来打听打听是哪家倒霉公子被你喜欢上了?”
凤岚白了他一眼,此时也没了心情与他斗嘴,“人家都已成家,不提也罢。”
温怀瑾好奇地倾身向前,明眸中满是兴致:“你先说说。”
一旁的晓芙见凤岚不好意思说出口,便帮腔道:“是那位帝星澜帝公子,先前在太华县时曾救助过我家殿下。”
“是他呀。”温怀瑾似笑非笑道:“这不巧了,我刚好看上他夫人颜忆昕。”
凤岚猝不及防地被雷了一下,露出一种好似第一天才认识他的表情,很快又觉得似乎在情理之中。
“所以?”
温怀瑾来了兴致,笑容恶劣道:“不如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凤岚从小就知道这人其真是脾性恶劣,不过不得不说与他一起玩,还是挺开心的,“愿闻其详。”
“看谁先追到喜欢的人怎么样?若是我赢了,就将你那支箫赠予我如何?”
凤岚面露愠色:“那可是我准备送给心上人的。”
那支箫是她在太华县被救下后,一路上亲自雕琢,准备相遇后,拿去表白的。
“玩不起?”
温怀瑾轻飘飘地三个字便将凤岚的胜负欲激起,“玩,那若是我赢了,我要你那个彩琉璃玉佩。”
温怀瑾咬牙切齿:“那是我娘留给我未来媳妇的。”
温夫人生下他以后便难产去世,因此他极为看重自家母亲留下的东西,尤其是那只彩琉璃玉佩。
凤岚睥睨他:“玩不起?”
“玩!”
祥光宝刹,瑞蔼琳宫,静穆庄严。
护国寺中钟磬和鸣,飞檐斗拱,朱漆画梁,汉白玉阶沿阶而上,琉璃瓦顶在葱郁松柏的环抱下熠熠生辉,黄绸经幡摇曳生姿。
彦奕辰的车驾缓缓停在寺前,身后还跟着几架华丽的马车。
四名身着宫装的侍女赶忙上前,搀扶着太后与公主下车。
温兰芝一张娃娃脸,圆润的面庞上嵌着一双灵动的杏眼,肌肤白皙紧致,不见丝毫岁月的纹路,看起来仿若二八少女,真真是驻颜有术。
而林太妃作为皇帝的生母,面容略显疲态,眉眼间虽仍有几分秀丽,却难掩那一抹憔悴与沧桑,往昔的明艳似被时光蒙上了一层薄纱。
凤岚身着一袭水蓝锦缎衣袍,外罩一件月白纱衣,发间仅点缀着一支珍珠步摇,简约而不失高雅。
下车时,她稍整了整衣衫,将那枚翠玉戒指取下,递给了晓芙。
随后,温怀瑾的轿厢也落了地,阿顺先一步下来,撩开了轿帘。
温怀瑾走至凤岚身旁,与她一同前去拜见温太后。
温太后在寺门处静静等着女儿,见她一身粉色罗裙,欢快跑来的模样,佯怒道:“晓芙,怎给公主挑了这般花哨的衣裳?”
晓芙心下一惊,忙看向公主,公主却不以为意,亲昵地挽住温太后的胳膊,“母后,这裙子好看,今日来寺里,自然要穿得美美的。”
听说皇兄特邀了几位除魔师前来,她可不得好好在心上人面前表现,争取早日赢下温怀瑾,看他忍痛割爱的表情。
“悦瑶,入了这佛门之地,需得端庄持重。”话落,见公主那元气满满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昨晚可是又彻夜修习了?”
太后抬眸张望,瞧见山径处帝星澜的身影,神色稍安,拉着公主的手,轻声道:“母后已为你今后的修习之路寻得一护卫,有他的护佑,你今后定能逢凶化吉。”
安宁公主心中并不以为然,想要反驳,却只是吐了吐舌头。
她顺着母后的目光瞧去,湛蓝天空之下青山连绵,山径上似有一位青衫公子的身影,他身形修长,衣袂飘飘,仿若从画中走出的仙人。
还未等她细看,便已走到了佛殿门口,被太后拉着进了殿内,一股淡雅的檀香味扑鼻而来,殿门缓缓关上。
温太后微微偏头,脸庞半掩于阴影之中:“都在门外候着。”
宫女们垂首低眉,有序地站在门外两侧。
自那日问话后,帝星澜虽说得滴水不漏,丝毫看不出两人是母子关系的模样,但温兰芝仍然不放心。
因此私下里找了那位拿出“太虚守护符”的术士,使用星盘推理了一番,那帝星澜竟真是她的血脉。
温兰芝当即决定,无论他知道与否,都留不得他了。
“娘娘可曾听闻血契锁命术?”
年轻的术士跪坐在温兰芝下方,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恭敬地望着她。
“那是什么?”温兰芝大半张脸都落入阴影里。
“那是一种可以让那小畜生不知不觉成为凤岚殿下替死鬼的术法……娘娘想试试吗?”
温兰芝担忧道:“可对凤岚有影响?”
年轻的术士缓缓靠近她,蛊惑道:“不会,这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只要种下此法,若今后殿下遇上生命之危,死的就是那小畜生,若那小畜生提前死了,无非就是殿下少了一层保障。”
“娘娘放心,待中秋前夕,你以梦魇缠身说服陛下一起到护国寺上香,再让他们每个人都放上一碗血,只要拿到那小畜生的血和殿下的血,我就能将此法完成……”
到时你的女儿就算是多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