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怀洛与谢六二人,步履匆匆,走出了那座巍峨的皇宫。宫门在他们身后缓缓落下,将他们与宫内的静宜与权谋隔绝开来。
晋阳城,这座大懿王朝的京都,天子脚下的繁华之地,此刻正展现着它独有的魅力。为了彰显天恩之浩荡,晋阳城并未设下宵禁,夜色之下,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街道两旁,夜市如织,酒坊林立,烟花之地更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灯火阑珊,各种叫卖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都市的夜歌。
马怀洛与谢六二人,置身于这繁华之中,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们心中牵挂着那桩棘手的案子,思绪纷飞,犹如这夜空中的繁星,密密麻麻,却找不到那一颗指引方向的北极星。
二人相视一笑,皆感腹中饥饿难耐。原来,他们一心扑在案子上,竟连晚饭都未曾用过。于是,他们决定暂时放下手头的烦恼,去晋阳城最大的烟花巷——宣柳巷附近找点吃的。宣柳巷,这个名字在晋阳城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它不仅是烟花之地,更是美食的汇聚之所,各种风味小吃应有尽有,让人垂涎欲滴。而据马怀洛白日多方查探得知,昨晚越平郡王从东宫离开后,并不是直接回了栖凤街,而是先来了教坊司,在了半个时辰后才离开的。
酒足饭饱之后,二人并未急于离去,而是径直走向了宣柳巷最大的青楼——教坊司。
教坊司,这个听起来便让人浮想联翩的地方,实则是大懿王朝的官家青楼。这里收纳的都是那些被判了株连的罪官家里的妇女,她们曾经也是千金大小姐,享尽荣华富贵,如今却沦落风尘,成为了这教坊司中的一朵朵残花。然而,即便如此,她们依然以其独有的风韵和才华,吸引着无数的达官贵人前来捧场。马怀洛与谢六二人,此行便是为了查探这教坊司中,是否隐藏着与案子有关的线索。他们深知,这烟花之地虽看似污浊,却往往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二人踏入那灯火阑珊的教坊司,马怀洛犹如游龙入海,自如非常,对周遭的一切熟稔于心,从善如流间尽显其风流本色。反观谢六,却显得有些拘谨不安,仿佛是误入繁华的孤雁,格格不入。马怀洛瞧在眼里,心中并无丝毫嘲弄之意,反而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不动声色地帮谢六掩饰着那份尴尬,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风采。
他们寻了一处雅座,几番寒暄之后,便有艺妓前来陪酒。那艺妓生得柳眉杏眼,言辞间却透着几分机灵。马怀洛几番套话,那艺妓倒也不含糊,娓娓道来那晚越平郡王莅临之事。她说,郡王依旧去了他常去的慧琴房里,本以为会如往常般留宿,却不曾想,那晚郡王竟出奇地离开了。而就在郡王出事的次日清晨,教坊司尚未开门迎客,她便在梦中隐约听见一阵吵闹声,待醒来,便闻慧琴已被赎身,连同她的婢女和房中的一切物件,皆被一扫而空。
二人闻言,心中皆是一凛,连忙追问是何人为慧琴赎身。那艺妓却只是摇头,表示一概不知。无奈之下,二人只得寻来老鸨,亮明身份,言辞间不无威严。谁知那老鸨却是个油滑之人,只说是见了教坊衙门的批条,按规矩收了银子,合法合规,至于赎身之人究竟是谁,她却是半点不知情,只提及曾有三个壮实高大的男子前来办理此事。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感无奈。走出教坊司,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教坊衙门,欲寻个究竟。然而,到了衙门,却发现一应记录皆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便他们搬出圣旨问责,也已是于事无补。这案子,仿佛一夜之间便陷入了死局,如同迷雾中的航船,失去了方向。二人相视苦笑,心中皆知,这背后的水,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深得多。
二人也只能感叹:“这越平郡王死得还真不简单啊!”。
与此同时,在那齐王府深邃而幽静的书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墙上挂着的古朴字画,一抹不寻常的气息悄然弥漫。太子,此时本应深居宫中的,竟胆大包天,偷偷溜出了皇宫的重重深院,一身黑袍如同夜色中的幽灵,面容隐匿于黑纱之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里。
齐王,这位位高权重的皇族长辈,对于太子的突然出现,心中满是不悦与戒备。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责备,沉声道:“太子殿下,此刻局势微妙,你我更应保持距离,以免引火烧身。”言语间,不乏对太子轻率之举的担忧。
太子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眼中闪烁着紧张与恐惧的光芒。他颤抖着声音,坦言道:“皇叔,只怕父皇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然,他为何会对秦阳下手?我听闻,那动手之人在秦阳死前,还对他施以了严刑逼供。这定是父皇的旨意,因为那凶手用的,正是父皇御用的雁翎刀!今日,父皇还将我召至御书房,问及秦阳近日是否得罪了何人,这分明是在试探我啊!皇叔,事态不妙啊!”
齐王望着太子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不禁暗暗叹息。他沉稳地安慰道:“太子勿慌,若是陛下真已察觉,你我此刻怕是早已人头落地,或是被囚于宗人府中了。莫要自己吓自己。我觉着,对秦阳下手之人,乃是故意为之,意在将陛下的视线引向我们,同时嫁祸于圣上,让我们自乱阵脚。圣上既已派人去查,那我们便只需盯着这查案之人。若他们查出对我们不利之证,别人能做的,我们同样能做,雁翎刀又何尝不是我们的手段?”说罢,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再者,”齐王继续说道,“若他们查出的是我们未知且对我们无碍之事,那我们便可加以利用,顺藤摸瓜,将这只隐藏在暗处的黑手揪出来。切记,此时需沉着冷静,方能化险为夷。”
最终,太子还是在齐王的苦口婆心劝解之下,勉强按捺住了心头的重重不安。他深知,此刻的自己,已如同行走在薄冰之上,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于是,在几位心腹的严密护送下,悄无声息地潜回了那座金碧辉煌却又危机四伏的皇宫。
望着太子逐渐远去的背影,齐王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既有对太子的无奈,也有对自己身陷囹圄的感慨。“唉,已过而立之年,却依然如此不堪啊。”他心中默默哀叹,那声音仿佛是从灵魂深处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与苍凉。
齐王深知,自自己被封为太子少傅的那一日起,便已踏上了这条骑虎难下的不归路。他想过逃避,想过放弃,但每当看到太子那双充满迷茫与无助的眼睛,他便又狠不下心来。
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斗争中,为太子拼命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