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压抑的渴望。
苏时瑾轻咬下唇,心中泛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慌乱,却又隐隐有着一丝期待。
马蹄声哒哒作响,伴着他们的心跳声。
不过一炷香时间,两人便到了。
棚户区位于城东。
这里地势高,避开了洪水的侵袭,因此被郭一峰选作临时安置点。
郭一峰还算是个好官,洪涝过后,他一直在奔波。
苏时瑾走进棚户区,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心中一震。
几块木板,就搭成一个简易的屋子。
四面漏风,空间狭小,一大家子都窝在,这小小的“木柜子”里。
目光缓缓扫过,这简易的木板屋一间连着一间,像被随意丢在这荒地上。
里面放着几块破木板,垫着些破布,就是他们的床铺。
苏时瑾心里一酸,重活一世,她一直觉得自己生不如死。
可这世上,总有更苦难的人。
她按下心中的酸楚,大步走进去。
屋内昏暗,空气中还残留着苍术的焦香。
一个妇人怀抱着婴儿,坐在木板上。
婴儿啼哭不止,那妇人满脸通红,时不时剧烈咳嗽,却紧紧搂着孩子,轻轻晃悠着,嘴里断断续续地哼唱着歌谣。
她身后的木板,蜷缩着一个男人,想必就是她丈夫。
那男人一动不动,蜷缩在那,不知死活。
苏时瑾蹲下对那妇人轻声道:“我是大夫,把孩子递给我看看。”
妇人这才发现,屋子里进来一个,天仙般美的女子。
她愣了几秒,随即眼睛发亮:“好,求仙子救救我的孩子……”
那躺在木板上一动不动的男人,瞬间弹起来,看向苏时瑾,眼中闪过一丝颜色。
然后伸出脏污的手,想抓苏时瑾的衣袖。
一把扇子飞过来,男人的手,顿时血流如注。
“找死。”南宫鸿煊的声音,带着凌冽的杀气。
男人捂着手,哇哇乱叫,额头冷汗直冒。
南宫鸿煊走到男子身前,眸中冷光闪烁:“你竟敢对阿瑾无礼,真是找死!”
男子吓得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求饶:“不……小人不敢。小人只是听到她是大夫,想让她先给我把脉。”
那妇人见状,忙抱着孩子,一起跪倒在地,磕头道:“求贵人饶了孩子爹吧,他没啥坏心思,只是病糊涂了。”
苏时瑾眉头轻皱,观这男人脸色和行动,他病得并不重。
反而这妇人一脸病容,瞧着病得不轻。
可孩子啼哭,这男人一动不动。听到来了大夫,这男人倒迅速得很。
苏时瑾心中鄙夷,不过又是一个自私自利的臭男人。
妇人的额头,都磕出丝丝血迹,而南宫鸿煊一脸冷意看着他们。
苏时瑾轻叹一口气,出声道:“鸿煊,算了,他不是故意的。”
南宫鸿煊闻言神情略缓,冷哼道:“滚出去。”
男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出屋子。
苏时瑾扶起妇人,温声道:“把孩子给我吧。”
妇人将襁褓递过来,苏时瑾顺手抱过来,动作很是熟练。
她将襁褓轻放木板上,那孩子哭得越发厉害,小脸涨得通红,声音都嘶哑了。
妇人满脸不忍,一双手久久摆在身前,不放下。
苏时瑾看了她一眼,感同身受。为人娘亲,孩子便是自己的命,哪忍心看孩子如此啼哭。
苏时瑾的手指,轻轻抚上婴儿的眉头,慢慢抚触,大约几个瞬息,哭声渐渐低下去。
小家伙皱巴着脸,一双眼睛一合一闭,渐渐睡了过去。
妇人见孩子没动静,有些心慌。
她看了看苏时瑾身旁,那个美得像妖孽一样的男子,又实在害怕得紧,想问又不敢问。
苏时瑾轻扯嘴角:“你别慌,他只是睡了。”
妇人心中叹道:“这仙子真有神通,竟然将狗蛋哄睡了,连她这个娘都做不到。”
只见苏时瑾解开襁褓,手指搭在孩子脉搏上,神情越来越凝重。
妇人一直注视着她,见她眉头皱起,心中大乱:“仙子,狗蛋还有救吗?”
苏时瑾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妇人这才松下一口气。
苏时瑾褪下孩子的衣物,小小的婴儿,四肢蜷缩着。
苏时瑾眼眶泛红,这孩子瞧着刚满月,四肢像干柴,不似别的婴儿浑圆肉嘟嘟。
她仔细观察,果然发现肌肤下的血管,泛着诡异的黑色。
她从腰上解下一个布袋,这是她昨夜着急忙慌绣得药囊,现在派上用场了。
南宫鸿煊看着这布袋,眼中满是嫌弃。
自己竟没注意到这丑东西,瞧这针脚歪七竖八,也就是堪堪缝起来罢了。
这肯定是凌黛绣得,他的阿瑾绝不是这般手艺。
苏时瑾打开药囊,取出几根银针,轻轻刺入婴儿的穴位。
婴儿脸上的红色,渐渐散了下去,呼吸也渐渐平稳。
苏时瑾转身,一脸温和地对妇人说:“好了,孩子暂时无碍。你把手伸过来,给我看看。”
妇人看了南宫鸿煊一眼,畏畏缩缩。
苏时瑾下巴轻轻扬起,一抹笑意自她唇角晕开:“鸿煊,你先出去。你在这,不方便。”
她的眼眸亮晶晶,波光潋滟间尽是灵动,直直撞入南宫鸿煊的心底。
南宫鸿煊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只呆呆答道:“好。”
门外候着的冷锋,先前见一身血的男人逃出来,眼睛都未眨一下。
这才是主子的作风,一言不合就见血。
可看到自家主子,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从屋子里走出来。
他心中哀嚎不已,也罢,如今的殿下,还真的一时一个样。
空气中一股气味,不像霉味,也不像臭味,说不出道不明。
南宫鸿煊鼻尖嗅了嗅,瞬间收起神情,看向冷锋。
见他抬头望天,脸上表情时不时变幻。
南宫鸿煊轻咳一声:“冷锋。”
冷锋心中一惊,立马收起表情,俯身道:“殿下。”
冷锋内心忐忑,难道殿下猜到他在吐槽他,打算……
“今日你这事,做得很好,继续保持。”南宫鸿煊不冷不淡地说道。
“今日这事”,殿下肯定是指,只牵了一匹马的事。
冷锋紧紧抿着嘴,压住嘴角的笑意,应道:“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