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故意口吻犹豫。
但在现场人看来，就是她其实也不太确定，只是发现疑点，所以在请教的意思。
这正好也是她想让人以为的。
直播间——
【不是，先停停！】
【闪了？刚刚是不是又闪了？啊？啊？！！】
【节目组有人在看直播吗？？这个意思是不是警方在定位的意思？？抢信号所以闪了？？！！】
【不会吧……】
【剧本吧？不然这盛家遭了什么事啊这是？感觉那是血欸，细思极恐，前面是不是提到过盛小暖她奶奶刚刚去世……】
【杀人案？还是文物案？】
【我看的是家庭综艺吧？杨佑树出来说一下？】
杨佑树出不来，他刚刚接到杭城这边的警局电话了。
和上次直播切断不同。
电话里，杭城警察要求他继续直播，不要打草惊蛇。
惊什么蛇？杨佑树简直在心里呐喊，甚至感觉有点呼吸不过来，耳朵一阵阵嗡鸣。
他在后台好好呆着呢。
哪个直播间又出事了？！
电话里的警察问他要地址，杨佑树盯着盛家那两个直播间，怎么都没品出味来，不是在争执青铜器是真是假吗？怎么就被警局给……
坏了，不会这青铜器是真的吧！
他再仔细一看。
哦豁，童飞家里的青铜器还是有盖的！
故宫的都没盖，你家里的竟然有盖？！
玩球。
……
江蓠这边，此时的确没人关注直播间发生了什么。
副导演还在心里暗暗称赞，江蓠挺会来事儿。
他们拍综艺不就喜欢来事的嘉宾么。
副导演和杨佑树既然能一拍即合打开这个直播综艺思路，不怕事方面的共同话题必须足足的。
“验验呗，来那个谁，去卫生间取点水过来。”
江蓠自己都不怕结果出来之后被骂，他又何乐而不为？
一切都是为了节目效果。
梅梅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青铜鼎要验真伪，现场可就只有她一个涉及这方面的“专业人员”。
她不算这档综艺的主推嘉宾，咖位也不高，这送上门来的镜头不要白不要。
当然要好好表现自己。
简单准备了几样工具放大镜、水、刷子、打火机……
工具是童飞让保姆去拿过来的，他也想看看义乌淘回来的便宜货能被这帮节目组的人检查出个什么东西。
“一般我们检验一款青铜器是否为真品，或者简单推测它的出土日期，除了用上专业设备去检测铜质，有经验的老古董商也会用视觉、听觉、触觉甚至味觉等去初步分析……”
梅梅看了江蓠一眼，来到青铜器面前。
“比如说声音，伪器通常悠扬明亮，”她敲了青铜器一下，“真青铜器的声音则是低沉、短促……唉？”
梅梅又弹了青铜器几下，甚至拿上小锤子。
盛家人包括节目组的人都围着她，眼神有些疑惑，不是响了么，响好几下了还敲？
江砚没有其他人那么多顾虑，直接问：“刚刚不是发声了吗？再怎么样都称不上悠扬吧？”
随着敲击落下，博古架上青铜器发出沉闷的节奏声，短促、低哑。
连童飞都从沙发上起身走了过来。
“……”梅梅暗恼地瞥了眼江砚，笑了笑，“当然，前面说的也不完全，现在市面上的伪器层出不穷，部分商家为了制造出青铜器的哑音，也可能在制作过程中使器物内部产生裂痕，消除明亮音质。”
“但这样的做法，也会使青铜器充满碎裂声音哦。”
她又敲了两下，经过梅梅提点，众人顿时恍然大悟，似懂非懂。
副导演喃喃：“好像是有碎裂声音的感觉。”
“……我怎么没听到？”童飞凑过来。
他问旁边的盛小暖：“你听到了吗，孙女？”
“……”盛小暖也不懂这种专业的声音，虽然没听到，但她不想理童飞。
江砚发现江蓠离自己有点远，想过去，发现江蓠又走远了几步，她沿着青铜器凝神打量，一副认真研究的表情。
感觉到众人脸上有质疑，梅梅又淡定地介绍了几种不同酸碱土质会导致的锈色，最后音量提高，将讨论中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同时手指在青铜器表面搓着。
“……青铜器的鉴定，气味和手感检验也是重要的一环，用指腹在器物表面快速搓磨，使其发热，真青铜器会有类似发霉的甜味出现。”
她说着，将手指放到鼻子下面。
嗅了嗅。
“而新仿品多是酸味和刺激性气……”
说到这里，她又不说话了，而是眉头微蹙，低头围绕着指腹闻了几遍，最后拿舌头舔了舔。
梅梅：“……”
她的表情太古怪。
童飞好奇心上来，模仿着梅梅的动作，自己在青铜器上搓了搓。
副导演左看右看，也悄悄伸过去一根手指。
他们的动作，都被一旁举着摄像机的摄影师全部拍下，这可把直播间的网友给急坏了。
【怎么样？你们倒是说啊！这可急死我了！】
【剧本！是剧本吧？！快告诉我这是剧本！！是不是真的呀？哎呀妈呀地址在哪里？我自己爬过去看！！】
【楼上加我一个，我自己去搓！】
没人注意的角落，江蓠晃晃悠悠，晃到了保姆旁边。
保姆大概40出头，黑胖黑胖的，不高，上嘴唇短，眉毛很长，穿一身干净整洁的蓝布衬衣，脸上有着常年劳作的粗糙红皮，看到江蓠过来，略一犹豫后，憨笑着退开一步。
此时副导演和童飞的动作彻底带动了周围几个人的好奇心。
“怎么样？”
“甜吗？吃出什么味道来？”
关于剧本和真青铜器的争执，在直播间同样吵得如火如荼。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摄像头只能拍到一半的地方，江蓠毫无征兆打开了视线盲点处的柜子门。
开门、关门，神色自然地从里面拖出一根长长的、黑黑的、泛着冷光的——
直播间有注意到的网友刚刚卧槽了一句。
下一秒，江蓠手中的东西现出完整的样子，网友的长篇大论刚刚开始酝酿，憋在嘴里没来得及吐出去，直播画面黑了。
两个直播间的几百万网友直接被踢出。
连骂都没地方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