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喜喜睡得香熟,姜谙并未惊扰她的美梦,任由她多睡了一会儿,直到有侍卫前来禀报。
柳喜喜一睁眼,发现自己紧紧抱着姜谙的腰,不由得又紧了几分,娇嗔地笑道,“这个姿势有没有让你难受呀?”
姜谙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眼门前的身影道,“快起来吧,人家可还在等着你呢。”
柳喜喜摇了摇头,故意咳嗽了几声,嗲声嗲气道,“我这病还没好呢,让我再多睡一会儿吧。”
姜谙摇了摇头,道,“不行,偌大的闲王府不可缺了你。”
柳喜喜笑道,“如何就缺不了我呢?我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
姜谙无奈,“当真晾着人家?”
柳喜喜道,“晾着,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姜谙哑然失笑,“你这样,我岂不成了祸水?”
“怎么会?这种说辞简直就是荒谬至极,那些人若是只会一味地指责他人,而对自身的问题视而不见,那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你的好我都看在眼里,而你的不好却被他人紧紧盯着,只因为你是男子。只要我有任何过错,他们不敢来找我的麻烦,肯定会把矛头指向你。”柳喜喜此刻已完全清醒,她缓缓坐了起来,看着姜谙道,“我做的好事,无人记挂你,我做的坏事,他们定是要说我是受你挑唆,只因这世间的女子都是清清白白的,做得不好全赖身边的男子,我可一直记得咱俩准备成亲时,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是如何给你泼脏水的。等你的腿好了,这王府就交给你来打理,王府的大小事务都由你来定夺。等你赢得了民心,你就是下一个载入进镜国史册的男子。”
姜谙震惊地看着柳喜喜,她的话语总是如此出人意料,甚至在规划着他的未来。
“喜喜……”姜谙感动得声音哽咽。
柳喜喜将头轻轻地倚靠在他的肩上,“我好喜欢与你这样坐着聊天的感觉,你放心,她未完成的事,我会替她办得妥妥当当的。”
姜谙自然明白柳喜喜口中的“她”指的是柳禧禧,她们虽是同一张脸,同一个身体,说着类似的话,却给人以天壤之别的感觉。
“喜喜……”姜谙的声音再度哽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悲伤所淹没。
柳喜喜深知自己触动了姜谙内心深处的伤痛,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道,“姜谙,我和地弹,往后就要仰仗你了。。”
“喜喜你……”姜谙的情绪瞬间被柳喜喜的温柔所击溃,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难以言语。柳喜喜悄悄地在他的颈脖上留下一吻,下床去了。
柳喜喜穿戴整齐后,唤来了砚书和惜画,让她们进来伺候姜谙洗漱。自己则自行刷牙洗脸,出了门。
“樊老先生遣人来送请帖。”侍卫一见柳喜喜,递上手中的帖子。
柳喜喜柳眉轻挑,问道,“人呢?”
侍卫道,“送下帖子就走了。”
“你忙去吧。”柳喜喜挥了挥手,打开帖子,抽出请柬,曲溪雅集的日子定在本月末,也就是后日。
柳喜喜不禁揉了揉额头,心中暗自叫苦。鸣秋恰好走了过来,见到柳喜喜这般模样,急忙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这曲溪雅集如何是我能去的地方,我这失忆之症尚未痊愈,在人前佯装一下尚可,若是深入交流,岂不是要原形毕露?”柳喜喜哪里敢说,其实是自己才疏学浅,根本作不出诗来。
鸣秋道,“王爷风寒未愈,不去也是情有可原。”
柳喜喜又道,“樊老先生刚刚参加了我们正心书院的揭牌仪式,若是不去,岂不是驳了樊老先生的面子?”
鸣秋笑道,“王爷无需忧心,此去若不得,送上些许薄礼即可。我虽未曾与樊老先生有过交流,但听闻其人性格随和,定然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况且昨晚之事牵连甚广,王爷此时不宜出府。”
柳喜喜道,“的确如此,连今日也无法出门了,知春呢?”
鸣秋道,“王爷多睡了半个时辰,她一大早就去安排府中事务了,说是要去盯着祝长乐,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祝长乐?”柳喜喜微敛眉,问道,“鸣秋,你觉得昨晚之事是他蓄意谋划的吗?”
鸣秋轻摇头,“此事难以断言,昨日他确实逃脱了,期间有足够的时间去策划一切。又或许是那个组织向来警觉,提前察觉,设下了埋伏。”
柳喜喜颔首,表示认同,“我去看看。”
“是。”鸣秋应道,恰逢砚书和惜画从屋内走出,她这才提着药箱进去为姜谙诊平安脉。
行芷园前的芷兰开得正艳。
柳喜喜刚到,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你下来!你到底下不下来!”知春的声音在院中回荡。
柳喜喜加快步伐,院门敞开着,只见化雪站在庭院中央,笑得前仰后合,知春手中握着一根长棍,直直地指着挂在树上的祝长乐,侍卫们则分立两旁,并未出手干预。
“这是怎么回事?”柳喜喜走进院子,询问化雪。
化雪笑得直不起腰来,含混不清地说道,“王爷……你可来了……快看看他们俩……正在比试轻功呢……真没想到……祝长乐功夫不咋地……但身轻似燕……上房上树轻巧极了……”
比试轻功?
柳喜喜看着两人的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比试轻功。
祝长乐一眼瞥见柳喜喜,高声喊道,“坏王爷,我本以为你是这王府里最坏的人,今日才知晓,最坏的其实是这位姐姐,她抄起棍子就要打我!”
既要骂人坏,又要称呼其为姐姐,柳喜喜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多睡了一会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索性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起了这场好戏。
“知春,他既然觉得咱们坏,你也不必对他手下留情,定要让他知晓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得到柳喜喜的许可,知春后退了几步,借力而起,攀树而上,细长的棍子在树间穿梭,每一下都精准地落在躲闪的祝长乐的腿部,数次之后,祝长乐一个不慎踩了个空,又被知春稳稳接住。
知春道,“如何?”
祝长乐狼狈地从知春怀中挣脱跳下,躲到化雪身后,还朝知春做了个鬼脸,嗔怪道,“你真无赖。”
化雪笑得前仰后合,打趣道,“知春这下可算是遇到克星了。”
知春道,“念及他是男子,且年岁尚小的份上,就让他一让罢了。”
柳喜喜道,“倒是与我说说,什么事?”
知春道,“我也不知道,我一过来,他就往房梁上窜,我问他跑什么他也不说,追赶中,他就上了树,我才叫他下来。”
柳喜喜歪着头,笑嘻嘻地看向化雪背后的祝长乐,追问道,“为何她一来,你就跑?”
祝长乐指了指自己的屁股,“她会打人。”
柳喜喜笑道,“她又未曾打过你,你怕什么?”
祝长乐心有余悸道,“她刚才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手中还握着根棍子,那模样活脱脱就是要打我屁股的架势,昨日她才打了化雪姐姐的屁股呢。”
化雪纠正道,“你年长,不能叫我姐姐。”
祝长乐皱鼻,“姐姐姐姐,化雪姐姐,我就要叫你姐姐,你跟个仙女似的,可不像她。”
柳喜喜看向知春手中的长棍,待走近了些才瞧清楚是根枯树枝,问道,“怎么拿着根树枝呢?”
知春解释道,“这是在门口捡到的。”
“门口捡的?”祝长乐从化雪身后出来,仔细地盯着树枝瞧了好一会儿,突然道,“好像是我放的,你怎么捡起来了?你不应该踩一脚吗?”
知春疑惑,“我踩它做什么?”
祝长乐忽然放声大哭,众人皆是猝不及防,齐声地问道,“哭什么呀?”
“我哥哥说,在门口放一根树枝,若是听到有人踩树枝的声音,就叫我赶紧躲起来。可如今他不在了,这个办法也不管用了。”
知春惊愕不已,“这么大的树枝,就是傻子也不会去踩啊,你是不是故意唬弄我们?”
柳喜喜见状,生怕知春心直口快的性子会引起祝长乐的警惕,赶紧道,“他刚刚失去了哥哥,我们就让着他一些吧。”
“王爷,他……”知春正要说祝长乐可疑,柳喜喜暗暗摇头,假意道,“他还是个孩子,你也是吗?不知道让着点,难道要让别人觉得我们闲王府只会欺负小孩子不成?”
祝长乐听了,理直气壮地附和道,“就是,欺负小孩!”
柳喜喜接着道,“知春,我今日有要事在身,无法出府,你就陪丁香去买些木料吧。”
知春应了一声,看着手中的树枝,一折为二,随手扔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