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
徵羽在纯白的世界中,漫无目的地行走,所见之处,皆是一片的白。
这里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仿若另一个世界。
她本该感到压抑的,抬起手臂,却发觉身上的伤口早已不再流血,温润的水元素力在她的身边流淌,仿若灵活的丝带,所过之处,伤口皆在慢慢的愈合。
在前方不远处,在那光的尽头,站着一位金发少年。
“哥哥?”
泪水瞬间涌入眼眶,鼻子发酸,连带着嗓音也有些颤抖。
这里是天堂吗?
徵羽小跑到瑞恩的面前,缓缓地抬起手来,想要触碰,可瑞恩的身体却呈现半透明的状态。
她的手直直的穿过了他。
这样的动作所带来的惯力,使她差一点摔倒,她双腿发软,缓缓地蹲了下来。
万千话语抵在舌尖,最终只化作了这一句:
“我很想你。”
瑞恩伸出手来,想要托起她的脸庞,为其擦去眼泪,却在下一瞬,仿若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
“我也很想你。”
“可为什么我无法触碰你呢?如果这里是天堂,如果我已经死了,请带我离开吧,无论去往哪都好,家人就是要在一起的。”
人往往是这样,面对外人的时候,总是会建立起厚厚的城墙,使人无法窥视到自己脆弱的一面,眼泪也从不轻易流给外人去看。
可在家人的面前,再坚强的人,也无非是个会感到委屈的小女孩,她多想此刻拉住哥哥的衣角,如同小时候那样放声大哭。
这样瑞恩就会把她抱入怀中,轻柔地安慰她:小羽不怕,有哥哥在呢。
可是现在的哥哥,却在躲避她的触碰。
为什么呢?
面对徵羽的话语,瑞恩只是微笑着摇头,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徵羽慌了,她再一次伸出手,却扑了个空。
“小羽,活下去。”
泪水不自觉的流淌,她极少会有情绪崩溃的时候,那双玫瑰色的眼瞳,满是不解与慌张,她极力地呼吸着,大声喊道:
“我不要!”
“我不要自己活着,我害怕……”
“我不想被人强迫做不喜欢的事情,我不想一个人在这,我们一起走吧,无论去哪都好……求你了哥哥……别留我一个人……”
而此刻的瑞恩,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痛哭流涕的徵羽,他蹲下身来,那只手抬起又放下,眼中情绪万千。
他苦笑着:“我又何尝不想自私地与你一起,可是小羽啊,你还记得小时候说过的愿望吗?”
徵羽微微发愣,像是想到了什么,用力摇头。
瑞恩仿若陷入回忆,淡淡说道:
“你说提瓦特这么大,要是用脚走,可能一辈子也走不完,你想去看看这广阔的世界,去体会不同国家的生活。你曾笑着对我说,那一定有趣极了。”
“小羽啊,你才19岁,还没来得及完成学业……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但你的人生不该这样。”
“我也知道,未来会很艰辛,很痛苦……但是你要相信,无论我是否陪在你的身边,你都拥有着,让自己获得幸福的能力。”
“所以,活下去吧,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
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瑞恩的身影也在瞬间化作点点荧光,随风飘散。
徵羽愣怔地看着眼前的空白,痛哭不止。
世界,再一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
……
滴答滴答。
清凉的水滴自岩壁上方滑落,在少女的肌肤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微凉的触感,少女的睫毛微微颤动。
微凉的风儿从岩洞的入口穿过,伴有丝丝凉意,这让本就身着不多衣服的少女瑟瑟发抖,即便身处于睡梦中,仍旧打了好几个喷嚏。
然后,她睁开了双眼。
眼角一片湿润。
低下头来,是平整的肌肤,两个神之眼在她的旁侧,一个是自己的,另一个水元素神之眼,不知怎的,失去了原来的亮色。
她再也感受不到哥哥的元素力了。
徵羽记得,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摧毁了多托雷的切片实验,使他无法再研究永生技术。
那么,为什么自己还在活着?
这里是哪里?
她怎么……如此悲伤……
站起身来,双腿酸麻,或许是躺了太长时间的缘故,她坐下来揉了好久,同时,也在环顾四周的环境。
这里不像是至冬,空气太过潮湿,再加上山壁上那蜿蜒生长的植物,在她的印象中,这里更像是须弥。
待双腿能够正常行走后,她离开了这里,好在前方有被人特意开辟的小路,顺着这条路行走,很快便来到了城镇。
周围人来人往,身上的穿着的服饰地域特征很明显,她拉住了一位女性,礼貌询问:“请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须弥城的边界,小姐,您看起来状态不大好呀?”
徵羽强忍眼底的震惊,点头道谢,随后思索,自己怎么来须弥了?
第一个念头是买船票回至冬,可她又害怕碰见多托雷,思来想去之下,还是先去枫丹避一避吧,至少她在那留学三年,相较于其他国家,更为熟悉。
不符合外表的声音自腹部传来,紧接着是一阵尖锐的绞痛,她捂着肚子,艰难行走。
她太久没吃东西了,再加上胃病的缘故,使她面色惨白,可偏偏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摩拉,好在发丝上别有珍珠发卡,她自小便带着,应该能值不少钱。
须弥的当铺太过狡诈,见徵羽一个外地的小姑娘,明明价值千城的珍珠,却被贬的一文不值,使得徵羽只卖了很少的价钱。
算了,少点也没关系。
她这么想着,至少先找个地方吃饭。
随后带着仅有的几枚摩拉,来到了一处小店,点了一碗薄荷豆汤。
小店开在街道上,不是传统的屋里,街道的中心有一个大大的会展台,旁边站着许多身着教令院衣服的学者。
徵羽知道,以往教令院每年都会有公益讲座,借此一来能够让普通民众懂得更多知识,二来还能给那些只顾专研的学者增添展示锻炼的机会。
在汤上来之后,她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地抿着,即便肚子饿得不行,骨子里的贵族家教仍旧使她保持文雅。
“好了,感谢阿弥利多学院的生论派代表为我们展开的演讲,接下来轮到刹诃伐罗学院的妙论派代表———赞迪克,为我们讲解《制造驱动机关的产生》,掌声有请。”
勺子在下一瞬间落入碗中,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将汤汁溅的到处都是。
徵羽转过头来,目光紧锁会展的台前,走上来的,是一位薄荷色头发的少年。
他的姿态慵懒且随意,猩红色的瞳孔在台下扫视一圈,短暂地落在徵羽的身上,又很快的转移视线。
嘴角的笑容似笑非笑,在做了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便开始了他准备已久的讲解。
徵羽的表情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