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少,你们家没有欠我。但是如果,事实真的如你所讲,谢夫人我不敢说,但是你父亲,确实是欠了我姨母的。最起码,他不该欺瞒她。”
林婉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没有查到任何有关我姨母的蛛丝马迹嘛?”
谢浩辰摇摇头,“当年,谁也没有想到,两个小姑娘会跑到千里之外的京城来。父亲只在富城临近的几个城池寻找。而且,她们姐妹两更喜欢住在山头,所以,父亲的主要精力也是放在各处山头。”
林婉苦笑一声,“你父亲既然如此了解她们,又怎会不知道如果她们要躲着他,又怎么会躲到山头,让你父亲找到?”
谢浩辰一时无言,是啊,一心想躲开的人,又怎么会躲到他知道的地方?
“实不相瞒,或许你不信,但是第一次在酒楼和你见面,我就觉得你似曾相识。但是,我与你母亲并不相识。”
他的似曾相识,并不是因为她和秦画长相相似。而是别的东西!
“这也是我想对你好的最重要原因,我总觉得你可能是我很重要的人。”
触及林婉讶然的眼神,谢浩辰苦笑,“放心,不是男女之情,我很清楚。只是,我解释不清楚,但是我不想看见你哭,不想看见你难受,所以,今日杨安一说你不开心,我就赶过来了。”
林婉垂眸,想到那日在酒楼,她找他谈合作时,对着那双眸子时,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以及那日,他就倚靠在窗台前,阳光洒在他脸庞时,那股熟悉感更甚。
所以,不只是她对他熟悉,他对她也熟悉。
再次抬眸时,林婉脸上有了笑意,“大概,我们前世认识吧。”
谢浩辰做好了被轰出去的准备,他倒是没有想到林婉居然这般淡定,看起来一点也不排斥。“你不觉得我是个登徒子,故意套近乎?”
“谢少需要嘛?京中多少女子对谢少垂涎欲滴,但凡你有所表示,全城女子必定前赴后继,谢少何须跟我一个病秧子套近乎?”
“呵呵~ 倒也是!”
“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说开了,谢浩辰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只是,林婉心里有些别扭,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夫人。
“我一会儿让杨安给你送些药材过来,这些年走南闯北,有不少好东西,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之前不好意思给你,现在嘛,你就收着吧。”谢浩辰感觉这种好,过了明面,他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我没银子买单,你要不怕吃亏,大可送过来。”林婉不想拦着,她卖给谢浩辰的消息,够支付这些了,所以,她收的一点也不心虚。
“不过,念语园那边,有头绪了嘛?”
“苏老爷子很小心,他似乎有所察觉,这两个月连初一十五都没有动作。平时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们根本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你别忘了,苏老爷子身边可是跟着杜威,他曾经可是京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捕头。一个捕头反过来作案,能让我们查到?
而且,不只是我们,苏烨也在盯着。”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柯灵儿外面有人的事情嘛?柯灵儿这次破釜沉舟,不惜赔上整府人的性命,想必对于苏大少夫人这个位置,志在必得。如今,苏府是不会退婚,但是如果她想进苏府的大门,怕是也不可能了。
除非......”
“你不是让杨安盯着了嘛?人多了,容易坏事!放心,我心里有数。另外.....”谢浩辰有些欲言又止。
林婉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等着。
“你跟苏烨....”
“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
谢浩辰也很想学着林婉翻白眼,什么关系也没有,人家会几次三番想要翻墙进来找她?要不是怕闹出动静来,对林婉声名不好,苏烨估计早就将这处院子给拆了。所以,苏烨似乎也并不像看起来那般,对林婉很差。
只是他们这种家世出来的公子哥,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尤其苏府内部,本就错综复杂,苏烨掌权人的位置,并未坐稳。
他的靠近,只会给林婉带来无妄之灾。
“他这阵子隔三岔五就过来,不过都被杨安和杨全拦下了。他们怕吓到你,就没敢跟你说。”
“是吗?”
苏烨,听起来,有些陌生了。她都忘记他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想见他?”
“嗯?没有!”林婉笑笑,“我只是有些意外,我跟他,已经不死不休之局,没必要再见了。”
“对了,林淮安,你有他的消息嘛?”
看林婉对苏烨似乎真的不在乎,谢浩辰这才松了一口气。“怎么突然提到他?”虽然这么问,但是他脸上并无多少惊讶。
“他对柯府的所作所为,一方面是为自己报仇,另一方面,我觉得他在给我娘出气,如果可以,我想再见见他。”
如今,林淮安是离真相最近的人,林婉不想错过。她的生父到底是谁?她自己父详不详,无所谓,但是她为她娘不值得。
谢浩辰何许人,林婉心里有什么打算,他心知肚明。
“我让人留意。”
“如果林淮安找过来了,让杨氏兄弟直接将人带过来。我不想跑一趟了,你带上窗户出去,我要睡觉了。”
“你....”
看着林婉在自己面前一点不做作,还多少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谢浩辰心里舒畅极了。乐颠颠的跳出窗户,轻轻关上,离开。
在柯府延绵不绝的哀乐声中,京城终于迎来了冬天。
柯府一片素白,白色的绸缎装裹着曾经的繁华。肃穆而庄严的黑色,将悲伤渲染的更加凝重而悠远。一身孝衣的柯灵儿,摇摇欲坠的跪在四口纯黑的棺椁前。
那能拿出的柯府所剩所有,倾尽一切,还央求了寿材铺的东家许久,才购来的上好棺木。她声声哭诉掷地有声,回荡京城上空,几日不绝于耳。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也无不是的子女!不管他们的曾经,我只认他们是我至亲之人。棺椁,是我能许他们的最后颜面。”
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苛责这份至纯至真的孝心?
当日,柯府便挂上白绸、设起灵堂、全府下人换上素衣,府门大开,接待每一位上门吊唁的宾客。
整整七日,柯灵儿跪守灵堂,几度哭得伤心欲绝、不能自已。原本就瘦弱不堪的身躯,在素白的孝衣下,更显得脆弱,而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