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车国明年年初会举办一次国家科学研讨会,康拉德受邀在列。
他打算带到四喜一起参加会议,便在实验结束后询问四喜的意见。
能参加高端学术会议,四喜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她不在邀请之列,便有些迟疑。
“老师,我不在受邀之列,不会进不去会场吧。”
要是折腾一圈跑过去,却被拒入场,无法聆听各个领域最新学说和设想,那还不如留在实验室继续闷头搞实验呢。
“放心吧,既然带你去,必然是能进会场的,不然岂不是白跑一趟。”康拉德说道,“现在你首要的任务,是把你手上的研究做出一些成果出来,这次会议,我想让你代表我们实验室发表演说。”
“我?真的让我说?”四喜不可置信道。
康拉德白花花的胡子微微一翘,“怎么了?害怕了?”
“嘿,害怕不至于害怕,就是担心到时候抢了您的风头。”四喜戏谑着说道,随之又敛起脸上的嘻嘻哈哈之色,正色道,“老师,你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为了这次研讨会,四喜彻底住在实验室了,吃喝随便应付着,睡觉则是累的受不住了,才趴在桌子上睡一会。
实验室的众人和康拉德看着她小小的人儿如此努力,打心底佩服她的毅力。劝是不可能劝的,毕竟做研究的,吃苦才是常态。
他们知道四喜时间紧任务重,唯一能做的便是帮她从餐厅带饭,在她需要的时候,随叫随到。
如此状态一直持续到农历新年前三天,四喜的研究终于出了成果。
研究有了结果,康拉德终于有理由给四喜放假,让她回宿舍好好休息几天。
四喜没有回宿舍,她的室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总是在宿舍里噼里啪啦的折腾。
她干脆收拾了两套衣服,回了房子那休息。
严慎上次回来没多久,便又去了柏林,一直还没有回来。
屋子里冷冷清清的,一点人气味都没有。四喜找出扫帚把屋子打扫了一番,然后便把自己塞进了被窝。
她这一睡,便睡了一天一夜。等人醒来时,看着窗外黑乎乎的天,半天没回过神。
四喜趁着街边的餐厅还开着门,点了份牛排和意面填肚子。吃饱喝足后,她又回了趟宿舍,拿了两本书回去。路过传达室时,收到了国内寄来的三封信。
信是一福、郑路先和江潮生寄来的,看着邮寄时间,腊月初送到邮局的。时隔一个月时间,才送到四喜手里。
四喜怀里揣着三封信,手里拿着两本书,在夜幕下小跑着回了屋子。
昏黄的灯光下,四喜最先拆开一福那封厚厚的信,开始逐字逐句读起来。
信是一福寄的,却不是一福一个人的叮嘱,其中还有吴凤仙和林红军的满满当当的关心。
家里的食品厂接了几个首都的订单,订单数量大,林卫军和林红军不放心,两人一合计,便让林红军跟车来首都。
吴凤仙则是去首都,给定下的楼房交尾款的。
十一月初的时候,他们去了一趟首都,但那会只交了房子的定金,售楼处那边需要走程序,一个月后才通知他们交尾款,吴凤仙得了消息,便跟着林红军一起去了首都。
信里吴凤仙提到他们给四喜买的那套房子,他们去看过样模型了,通透明亮,有一个大大的阳台,天气好四喜能坐在阳台上晒晒太阳。
除了房子的事,家里打算在首都郊区办个分厂。林红军和吴凤仙一起过来,也有看厂址的意思。
等过年的时候,林卫军和周翠竹一家子也要过来,大家敲定厂址的同时,准备一起在首都过年。
在石头游说和林全友的意见下,林卫军和周翠竹十一月份的时候和吴凤仙他们一起来了趟首都,和吴凤仙一块定了套房子,就在四喜的房子楼上。
他们也是交了定金,尾款让吴凤仙一块交给售楼处。
说了家里事,后面便说起家里的人。
李秋菊、林全友和吴广财三个老人身子还很硬朗,在首都这一年和四周邻居熟悉后,便经常串门或一起出去走走,去附近的广场晒晒太阳,日子过得舒畅又顺心。
一福的工作依旧,不过今年又写了几篇文章,拿了不菲的稿酬,而且其中一篇文章还获得了文学最高奖项,今年算得上名利双收。
二平终于从南境回来了,整个人折腾的又黑又瘦,被吴凤仙好一顿说。不过他精神头很足,提到那些暗访的新闻和镜头时,他眼里全是光。
这次南境一行,让他坚定做一个国际记者的决心,他偷偷告诉一福,明年他打算去中东,去那个动荡不安,需要全世界关注地方。
四喜看到信中这一段时,心里一突,恨不得立即跳到二平跟前,跟他说尽其中的危险和自己的担心。
可她也知道,二平自小主意正,他打定的主意,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只是四喜到底不放心,打算回信的时候还是劝一劝。
三安上半年去广城投靠吴广财去了,但是九月份就和石头跑去海城了,他看中钢材市场,私下问吴德生借了三万启动资金,之后便一头扎进去了。
本来来信说好去首都一起过年,结果十一月份接了一个单子,说是时间去首都,一起过年这件事算是不了了之了。
吴德生和罗芳草离婚了,手续办了没一个月,罗芳草就被罗家人嫁到隔壁镇子上了,听说嫁了一个腿脚有点毛病男人,那男人爱喝酒,一喝醉就和罗芳草干架。至于后面的事,吴凤仙他们没再关注,也不知如何了。
家宝和家慧被吴广财照顾的很好,比之前爱笑爱闹了,小脸也被喂养的圆鼓鼓的,特别讨人喜欢。
秀丫的亲事定下来了,就是之前相看的那个参军的。
九月份的时候,林佑军两口子从国外回来了,去了南方军区。秀丫相看的那个人林佑军请人打听了,没有听说有什么毛病。
林佑军不放心,回国后特地从回了趟之前的部队,亲自看过那个人之后,才点头赞成了秀丫这门亲事。
明年二月初八秀丫结婚办酒,吴凤仙信里询问四喜可有时间回家参加婚礼。
四喜算了一下,秀丫结婚那天,自己正在风车国参加研讨会,秀丫的婚礼自己注定要缺席了。
信的最后,吴凤仙说她听说有国际快递,能寄送货物,她给四喜寄了三十个兔肉罐头,让四喜回头有时间去拿。
国际快递走得慢,至少自己都拿到信了,但快递半点影子都没有。
一福的信读完,四喜正要拆开江潮生的信时,房门传来窸窸窣窣的异响。
四喜随手拿起桌子上一本厚厚的书,小心翼翼的站在房门转角处,抿紧了嘴,一双眼睛静静的盯着房门。
她将手里的书高高举起,门锁处传来“咔哒”一声,随后门便被人从外推开。
四喜举着书,正准备出其不意的朝来人脑袋上砸去时,却在看到熟悉的脸庞时生生的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