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晚上,并没有什么娱乐,更何况是和一群毛头小子睡一张炕,赵卫国早早便是睡了,连赵父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翌日清晨,赵卫国一出房间,便是看见了灶房内一尘不染的自行车。
也不知赵父从何处淘换回来的,说它三成新都是夸奖:原本的皮质坐垫早就不在了,订了个木头坐垫,上面还套着个碎布罩子;控制自行车方向的龙头也不在了,焊了一根钢条在上面,刹车被绳子绑在钢条上,铃铛什么的全都没有;两个车轱辘明显大小不一致,脚踏板也是用木板做的……
赵卫国很忧心:这玩意儿真的能骑?
“爹,你从哪里淘换的宝贝?”
赵父抱着小棉袄不撒手,稀罕个不停,抽空回了一句:“怎的?看不上?有本事你去搞一辆新的去?”
“没有没有,怎么会看不上呢?”赵卫国可不敢这个时候唱反调。
自己前世好歹当过爹,清楚一番好心被儿子嫌弃以后,会是何等的痛心,自己可不能学着小年轻,因为礼物丑,就直接“否定”真心为自己好的人(做的事情)。
“爹,我就是觉得,这自行车还挺新颖的哈!”
“看看这龙头,看看这坐垫,既有新意又实用,关键是车子保养得不错,少说也得有30个年头了吧?”
赵父看着想方设法找夸奖的好大儿,欣慰之下,没好气地说道:“行了,别太夸张了,要不是实在弄不到新的,劳资我也不至于弄这么个埋汰玩意儿回来。”
“就这,还是我托了工友的福,他家要去沪地了,不然人还舍不得把他家的宝贝让出来呢,就是贵了点,花了我整整10块大洋!”
“爹,家里有大洋?10块大洋老值钱了,你咋不给我,我给你两张大黑拾也可以啊!”
赵父脱下鞋子就砸了过来,直接懒得搭理这活宝了,对着一晚不见的小闺女就是一顿输出,直亲得小丫头满脸口水。
赵小红也不嫌弃,咯咯笑着,偶尔还会回敬一下老父亲。
这么说吧,人小丫头是靠实力赢得宠爱的,一般人还真学不会。
赵卫国把老爹的鞋子丢到赵父脚边,转身朝着灶头走去:锅里三大瓢水,煮着两个切片的大粉薯,旁边的盆里还装着小半木盆的野菜,干啦吧唧的,连点二合面都没有,也不知道以前是咋熬过来的。
“妹儿,你今天去办入职,给需要我请假陪你?”
“不了不了,你昨晚不是说了请假不方便的嘛,我自己去就行了。”
“那让姨陪你?”
“这…”
“没事的,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你一个小姑娘独自去办入职,以后难免会被工友看轻,有个人陪着,日后她们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
“可是,姨还要做被子,会不会耽误时间?”
哟,有点心机,这是看到收拾出来的挖野菜装备,特意给婆婆安排工作?
“没事,做被子可是细活,想要一天时间就做好也不可能,耽误一上午没什么的。”
“姨,你今天还要麻烦一下,跟着妹儿去瞅瞅,也不需要做什么说什么的,只要等妹儿办完入职就可以了!”
王英一边清理灶头,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好。”
“对了,姨,我上次买的糖果瓜子给还有剩的?”
“还有37颗纸糖,瓜子还有七八两的样子,你问这个干什么?”
赵卫国深吸一口气,对于后妈的守财意识更加佩服,哪像自己连口袋\/空间里的钱有多少都不清楚,厉害呀!
“姨,咱不是还有一个半新的挎包嘛,待会儿拿给妹儿用,然后把纸糖和瓜子都给妹儿装上,跟工友打好关系用得着。”
说着,又从空间里取出两块多的毛票,塞入正在传火的唐莲手中:“这里有两块钱,你待会儿去纺织厂的时候带上。”
“不用不用,你之前…”
“那天给你的钱都是大黑拾,没事别放身上,一张都不行。”赵卫国倒不是害怕免费的媳妇给用了,实在是带着“巨富”容易遭人窥视,60年代的10块钱可不算少,人心浮躁的年代,保不齐就会有人铤而走险。
钱不算什么,没了再想办法从榜一大哥身上薅就是了。
人没了就没了!
“那些钱交给你保管,你想怎么用都行,但是带在身上不安全,尽量别让人知道你身怀巨款就行。”
“第一天上班,难免会有突发情况,万一有派头什么的,也不至于太尴尬。”
“纸糖瓜子什么的也不要太省,又不是让你每天都派发一轮,遇着领导、师傅、工友什么的,都散一点乐呵乐呵,打好关系总是有用的。”
看着唐莲点头,赵卫国便是放心了。
至少自己媳妇上个工,不至于混成孔林芜模样,满办公室的人明里嘲讽、暗中使绊子。
“对待领导,可以不用过于拍马屁,拉拉日常、汇报下思想就行,只要不得罪她,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情。”
“真正要注意的是,管理你的带班以及那些手艺师傅,她们才是最不能得罪的。”
“尤其那些年纪大的,要给予她们足够的尊重。”
“这个不仅仅是尊老爱幼,更是职…工作的潜规则,这些看着其貌不扬的老员工,不仅有手艺在身,你更不知道他曾经带出过多少徒弟、结交过多少领导,万一一个不修品德的老混蛋,带出个厂长徒弟呢?”
“只要她不过分为难你,你也别跟她顶牛,不求她关照你,只求她别给你使绊子就行。”
“咱们一没关系二没钱财的,在厂里混个低保,不是,是混个工位工资就行,既阻挡不了别人进步,又没什么影响力,领导和老师傅们也不会为难我们这种人的。”
体制外就不一样了!
“好!”
“去的时候不要太早,也不要太晚,等他们正式上班半小时左右最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