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厂长让他手下的赵经理快去快回。
赵经理十点出去，十二点就回来了，速度的确快。
沈功赶紧问：“赵经理，怎么样？”
“沈厂长，版权署的备案底子跟这套复印件一模一样，江老板他们没有造假，咱面对的情况不乐观啊！”
沈功吸气，牙根疼。
实在想不通陇省的江老板是怎么做到的。
春村小说的版权手续，从上到下，江老板办得滴水不漏。
有这般本事的人，在兰城怎么可能没有显眼产业，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商贩个体户。
“沈厂长，这说明江老板有远见有头脑，咱不要跟他对着干行不行？”
赵经理的意思，咱中科印刷厂在这件事上跟江老板对着干，拿不到啥好处。
沈厂长瞥赵经理一眼，语气不耐烦。
“你这会儿就看上他了？听他的意思吗，一本书给他三块钱？我们赚什么？”
赵经理也在想，如果让步江老板，中科印刷厂辛苦巴拉两个月白白折腾。
“沈厂长，新形势新新情况，咱不能走以前的老路子了，我觉得咱最好还是诚心跟江老板合作。”
“赵文瑞咋办？我答应了他，不能说话不算数。”
“沈厂长，要不是西京陈总突然找来，跟咱说明白这中间的情况，咱压根不知道中间有个江老板才是咱真正要找的合作商。”
中科人以为这本书的合作商是新华书店赵主任。
沈厂长又骂一句：“这个混蛋赵文瑞，怎么能这样坑我。”
“沈厂长，让赵文瑞去找江老板谈谈，他拿的分成让一部分给江老板，这样行不行？”
沈工走来走去，想了五分钟。
他觉得江老板不会跟赵文瑞好好谈。
很明显，江老板跑京都来，就是要给赵文瑞好看。
“走，去瑞祥旅店，找江老板再谈一起，他愿意谈，说明他还是想用钱解决问题。”
半个小时后，沈厂长和赵经理进了瑞祥旅店。
沈功笑呵呵，伸出手跟江山握住友好。
“江老板，佩服佩服，你八月就把这道手续办的毫无遗漏，怪不得你胸有成竹。
咱再谈谈，说到底，春村的书迟早要在京都售卖，总要有人帮你，我想江老板不可能亲自扎在京都吧？”
江山嘴角微笑，给沈功递一根烟，再给他身边的赵经理递一根。
很好说话的语气。
“沈厂长，赵经理，二位也是受了某人蒙蔽，并不是真有恶意，所以我才愿意跟二位诚心商谈。”
要不然，一纸投诉递上去，你们就等着版权局处理吧。
你们太不把京都版权总署放在眼里了，给人家交了十万，你们当江老板这个钱是白交的？
江山希望他把这个中间人是谁交代出来。
冯见和李原就等沈厂长吐出来一个“赵文瑞”。
“江老板，你给我一纸授权书，我中科出五十万本，给你五十万，出一百万本，给你一百万，怎么样？”
“沈厂长，中科印刷厂想做大做强，要顺应改革潮流成为是一家文化传媒公司，最好走正规出版路子，最好不要跟浑水摸鱼的人缠搅。”
沈长一脸惊疑，江老板竟然知道我们印刷厂的改制方向？
他经常给手底下这几个人灌耳音，印刷厂要往什么方向走，可手下这几个人跟陇省的江老板不可能有交往啊。
“江老板，你拿走三块，我这边真就不赚钱了。”
江山微微一笑。
“我明白了，这说明中间那个人拿走的分成是两块以上，我拿走一块是你的最后底线，对不对？”
别说江山拿走三块，拿走两块，中科印刷厂就得搭钱。
“江老板果然是聪明人，算出来了，你就是拿走一块五以上，我就不赚钱了。”
江老板咬着自己的意思不松口。
“沈厂长，为什么非要让这个人夹在咱俩中间，如果没有他掺和这一脚，咱俩的合作是不是顺风顺水，我拿三块，我交版税，定价五块五里，你能赚一块五吧。”
赵经理抬起眼，很疑惑：“江老板，这本书的定价不是五块吗，怎么变成五块五了？”
江山乐呵。
“这是西京陈总给我出的点子，封皮搞成硬纸封皮，封面颜色不一样，涨五毛一块是可以的。
我也让你打个擦边球，手续里并没有定价一本书卖多少钱，我让师大出版社在授权书里给你写清楚是五块五。”
这是江山早有的规划，西京印刷厂印的书，封面不同，京都印刷厂印的书，封面也不同。
沈功呲牙，心里难受。
撇过中间人赵文瑞，中科就能挣两块多，拉出去一百万本，就能挣一百多万。
而且，江老板已经说了，自己的三块钱里，已经包括了给税务局交的版税。
江山看出来了，沈厂长犹豫不决。
“沈厂长，你不愿抛开他吗，你觉得他是实诚人？”
赵经理突然冲口说出来：“沈厂长，赵文瑞这个混蛋撇开江老板，这就是对咱中科的欺骗，咱还有必要维护他吗。
江老板说的对，没有赵文瑞，过不了多久，咱跟江老板坐一起堂堂正正谈这笔生意。
凭什么让他夹在咱们中间？”
沈厂长气得想把手底下赵经理一脚踢出去。
事儿没谈完，你干么把赵文瑞交代出来？
他娘的你们好歹是一个赵家。
赵昌觉得自己跟赵文瑞压根就不是一个赵家。
沈厂长叹了一口气，给江老板交底子。
“江老板，我的确被赵文瑞蒙蔽了，他说三个月后，西北师大出版社会找来，该交的税我们交，该交的授权费我们也交，我拿到一纸授权书就没事了。”
“你没想到赵经理是忽悠你，三个月后，这本小说卖到一百万本，他手里拿走两百万跑人，你去哪儿找他麻烦？”
沈厂长想了半分钟。
怪不得这家伙不签字，让姓顾的货运司机帮他签，原来想耍手腕。
“江老板，厂里还有十万本，算在你名下，以后出的书就跟他赵文瑞没关系了，我们现在就把授权手续签掉。”
想明白了利害关系，沈厂长也是干脆人。
说白了就是双方签一纸授权合同书。
京都中科印刷厂印刷春村的小说，在京津唐，东北三省范围售卖，限期五年。
江山这才意识到，中科印刷厂的业务拓展到东北三省。
怪不得他一张口给江山八十万。
双方在瑞祥旅馆签完授权手续，又坐一起吃了一顿饭。
沈功说他今晚回去立马联系赵文瑞，通告跟他的合作终止，接下来这十万本书，给江老板三十万，支票走账。
送走中科的人，李原长松一口气。
“江老板，沈厂长不糊涂，我就怕他咬着屎棒馓子不换。”
李原怕江老板冲劲上来，跟中科印刷厂搞成两败俱伤。
春村的小说，在京都范围的市场会大打折扣。
果然是陇省自家人，这句话，江山在七百户村里经常说。
“李哥，京都这一摊子就交给你了。”
“放心了江老板，一切遵照你的吩咐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