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6章 江老板就是故意的
顾局准点上班。
他心里有一抹期盼，希望江老板今儿主动来农牧局找他。
昨天下午下班那会儿，他亲自去江老板的菜铺买菜，给江老板递了话留了联系方式。
江老板不会对农牧局领导不闻不问吧？
手底下人进来出去，汇报工作的签文件的，忙到八点半过了，还不见期盼的人。
桌子上的座机都没响。
莫名的顾局有点烦躁。
听说江老板眼里没领导，他敢当着市委苏书记的面剥何县长的脸面。
顾局没亲眼见那场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高崖镇的王镇长，江老板的确把他不放在眼里，这事儿县里干部们谁不知道。
一辆黑色小轿车开进农牧局院子。
农牧局的单位也是一圈老式平房，有宿舍有办公室。
九二年以后，这片平房拆掉了，盖成了一栋五层办公楼。
顾局一脸笑意欢迎进来的江老板
“哎呀，稀客稀客，我还想着你不会主动来我这儿，我就主动去你家。”
顾局嘴上招呼人，满脑子想着江老板今儿就掏三十万，签投资协议，安泰县建最大最正规的养猪场，给县里十几万人供应安全放心的猪肉。
江山也很客气，给顾局让烟，说早该来拜访领导这样的话。
“江老板，你是在领导们眼皮底下默不吭声发大财啊，我们还以为你就在鼓楼西街开菜铺，没想到你真正赚钱的摊子在兰城，在西京，了不起啊！”
“顾局是想我在你手底下搞投资？”
“这份文件你先看看，不懂的我给你解释。”
江山看了一遍看明白了。
“建三十万规模的养猪场，顾局，为什么不是公家单位直接搞，拉私人投资商有必要么？”
顾局的解释一大堆，说拉私人投资商相当有必要，又说这也是顺着改革的风气。
这种赚钱的营生，公家单位尝试着搞了三年，结果呢，搞的乱七八糟，三年后就倒闭掉了。
安泰县很穷的，哪有那么多资金投给这么大的一个养殖场，资金链一断，农牧局欠了一屁股债。
江老板投资三十万，建猪圈建厂房，公家单位统购统销。
虽然是八八年了，但肉食仍然是稀缺，在安泰县，逢年过节干部职工们买肉，超过一定量还是要肉票的。
没有肉票就贵一块钱。
农村家里就不一样，各家各户都养过年猪，比前几年吃肉的条件好多了。
解释了半天，顾局的意思江山听明白了。
只要这个养殖场建起来，七八个月后第一批生猪出栏，安泰县就可以废除肉票制度。
兰城已经废除了凭票买肉，可安泰县还这个德行，顾局压力很大。
“就是说，我现在掏三十万给农牧局，其他事情就不用操心了？”
“完全不用操心，到时候给你分红，我算了一笔账，两年时间，你的投资就收回来了，接下来每年你就可以分得最少十五万的利润。”
听起来很诱人。
江山摸着下巴，脸上似笑非笑。
刚才顾局说农牧局欠了一屁股债。
这是他让江老板掏三十万的主要原因吧。
等江老板的三十万打水漂，顾局调走，这笔投资不了了之。
江山问：“我自己掏钱自己建养殖场，农牧局不用插手，给我办许可证就行，销售路子也是我自己找，不用领导们操心，这个路子能走吧？”
顾局脸上笑的不太自然。
“江老板，你的意思我懂，可这里面没有保障……”
领导嘴上叭叭解释，哼哼哈哈，江山耳朵里自动过滤。
眼睛看一个肥头大耳脑袋下面的嘴皮子动，不知道他嘴里讲的什么。
玻璃窗外，两个男人从大门进了院里，站在小车跟前嘴里嘀咕什么。
江山眼睛微微一眯，认出来其中一个人是谁。
开学的时候，江山拿着教育局领导开的条子找城关小学李校长，把四个孩子都分在各级一班。
李校长这人还不错，他也找顾局来了？
李校长认出来院子里停的小车是江老板的，很明显，这辆车从城关小学开出来到农牧局院里来了。
“顾局，是李校长找你来了。”
顾局眼睛看出去，嘴里嘀咕：“李校长找我干什么？”
李校长和一个不认识的男老师已经到了办公室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顾局喊一声：“李校长，进来说话，站门口干什么？”
李校长进来了，他给江山脸上一抹尬笑：“江老板，你…你也过来了？”
江山站起身，跟李校长握手：“李校长辛苦了。”
江山给不认识的男老师点头示好，又坐回位置上。
顾局拿起桌子上的烟盒给李校长发一根，嘴上问：“李校长，我儿子又给你惹事儿了？”
江山听出来了，顾局对他儿子惹事似乎司空见惯。
三年后，他儿子当“八大金刚”老大被抓了，他当安泰县领导也没用，罩不住他儿子。
“顾局，这个…这……”
李校长眼睛看江老板，说不出口。
他没想到江老板就在顾局眼前，感觉很尴尬。
江老板要不在眼前，李校长就跟顾局悄悄商量，这事儿怎么处理最合适。
江老板用那种手段警告学校，警告顾局，这事儿要处理不好，江老板肯定不饶人。
就这会儿，还得当着江老板的面跟顾局说早上的事儿。
李校长以为江老板已经给顾局说了。
顾局一脸疑惑。
“李校长，啥事儿吞吞吐吐的，说啊？”
“顾局，江老板先来的，他没跟你说？”
李校长这个意思让顾局又满心纳闷。
“江老板是我主动请来的，跟我谈投资建养殖场的事，跟你李校长有啥关系。”
李校长又摸额头，看江老板一眼，脸上讪笑。
江山往起一坐，埋怨李校长的语气。
“李校长，啥事儿你赶紧说完，我和顾局的话还没谈完呢。”
李校长心里骂江老板你太坏了，你装什么装？
“到底咋回事？”顾局又问了一句。
“江老板，六年一班的顾正国是顾局的儿子，你真不知道？”
江山一脸惊讶：“什么，他是顾局的儿子？这么巧？哎呦，这事闹的，我要知道他是顾局的儿子，我也不敢给他塞一条烟啊！”
李校长咬咬牙：“江老板，你是故意装的吧，你不知道顾局的儿子就是顾正国？”
顾局看在江山脸上：“我儿子咋了，你说什么呢？”
江山满脸歉意。
“顾局，这完全是个误会，我侄儿叫李忠祥，他被同班的顾正国诈钱买烟抽，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昨晚又跟我侄儿要一块钱买烟，我侄儿不给，他就在学校门口打人，顾局啊，我真不知道他就是你儿子。”
顾局脸上抽抽，瞪李校长一眼。
“这种事儿有必要来跟我说么，罚他在升旗台子上站一早上，看他还敢不敢欺负同学。”
顾局把儿子送到学校念书，就是让学校老师教育他儿子。
李校长你该咋教育教育好了，跑来找我干什么？
李校长也是气呼呼。
“江老板开着小车进学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你儿子一条烟抽，让你儿子以后别欺负李忠祥，顾局，江老板从学校出来，就来你这儿来了。”
顾成听的一脸猪肝色。
转过脸问江山：“江老板，你当着老师和全班同学的面给我儿子塞一条烟？”
“顾局，我真没想到他是你儿子，你是咱农牧局领导，你儿子跟我侄儿骗钱买烟抽，这事儿不应该啊。”
顾局一个手捏成拳头，脸上讪讪一笑：“江老板，我儿子我回去收拾。”
“顾局，他不能联合别的混小子欺负我侄儿嘛。”
“江老板，以后不会……”
江山站起身，脸上微微笑：“顾局，回头见，李校长回见！”
出了办公室，在领导们眼皮底下，江山进了小车主驾，车头一转开了出去。
李校长气急败坏：“他说谎，他肯定知道你儿子——”
顾局气浑身抖。
“李向东，你非要这个时候来找我？”
“顾局，我哪知道他在你跟前，他就是故意的，他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