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既然李娇放弃了战斗，也答应不再找燕雅韵的麻烦，他也就没了战斗下去的理由，所以挠了挠头之后，张宁飞快地离开了贫民区。
“我靠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直到离开贫民区，张宁还是满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
在张宁离开之后，李娇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了看在刚才战斗中变得千疮百孔的房子，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出来吧。”
过了许久，在房子的深处走出一个少女，如果张宁还在，就会发现那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燕雅韵本人。
“你果然发现我的密室了。”看着走出来的燕雅韵，李娇忽然笑了笑。她现在的脸色很是难看，犹如一张白纸，笑起来犹如鬼魅。
燕雅韵缓缓走到李娇身前，神情复杂地看着她，良久，轻轻吐出两个字。“师傅。”
听到燕雅韵的话，李娇的脸上忽然升起一片飞霞，脸色竟出奇的变好了。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伤势得到缓解，这其实是回光返照！
对于这一点，李娇很清楚，燕雅韵也很清楚。
“呵呵，你还肯叫我师傅，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恨我吗？”李娇看了一眼燕雅韵，然后接着烧起了药壶。这个时候，药壶中散发出悠悠的清香，轻轻闻上一口，就能感到全身的舒畅。
“恨，在很多时候，我都恨不得你马上死掉。”燕雅韵老实的说道。“但是，在看到你的日记后，我忽然觉得没那么恨你了。”
没那么恨你，但还是恨。
“是吗？”李娇笑了笑。“我还以为我的密室入口处藏得很好，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李娇的房子之中有这一个密室，那密室是李娇用特殊的材质做成的，有着屏蔽气息的作用，燕雅韵正是因为躲在密室中，才没有被张宁发现的。
之所以李娇能够发现燕雅韵，则是另外一个原因了。
“三年前我就发现了。”燕雅韵老实的答道，现在的……
李娇的密室深埋于地下三百米处，入口处设计得极为隐秘，被设计在了堆放垃圾的垃圾箱之下，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到，堂堂一代毒凤，居然会将入口处放在大垃圾箱之下。入口处，李娇还放置了上千种毒药，每一种毒药都是见血封侯的剧烈毒药，无论是谁，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碰到毒药，都免不了死于非命。
她有自信，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发现她密室的人没有几个。
事实上，燕雅韵能够发现她的密室，只能说是天意弄人。
那天她到垃圾箱丢垃圾，却无意中发现自己不小心将珍藏了许久的，张宁送给她的徽章连同垃圾一起丢掉了，那天她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清理了犹如小山一样的垃圾堆，在找到了胸针的同时，也发现了垃圾箱之下的密室。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看到了李娇的日记。
李娇的日记中详细的记录了李娇小时候的经历，当燕雅韵看到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不少事情就是李娇经历过的事情时，心中泛起了轩然大.波。
她一直以为李娇之所以会对自己做出那种事情，是因为心理变态的缘故。但是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李娇之所以这么作，其实是想让她体会自己曾经体会过的事情。
至于李娇为什么会这么做，在李娇的日记中也有了答案。
“我很犹豫，看到这个和我小时候很相似的小孩，我就像看到了自己小时候一般，我不愿让她经历和我一样的事情。但是，若我不这样做的话，我逼迫她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已经走错路了，我想知道，一个和我相似的小女孩在同样的条件下，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我将她的四肢打断，直到这个时候，我才体会到了父亲当时的感受。只不过父亲是单纯的想让我获得力量，而我，是想看到她身上我没有的东西。我到底没有什么东西呢？”
“……看到她即使断了四肢也要帮助别人的画面，我似乎明白了他所说的话，我所没有的，是她的心。”
李娇之所以作出那么多事情，其实是想看看张宁小时候一样的燕雅韵在遇到同样情况的时候会有怎样的选择，会有怎么样的变化，是不是变成她这样的人。
而事实上，通过长时间的观察，她发现燕雅韵非但没有变成和她一样的人，却反而成为了和她截然相反的人。
“我迷惑了，为什么同样的环境会有不同的选择呢？”
在日记中，李娇如是写道。
然后在日记的最后，她是这么写着的。
“我明白了，之所以会有不同的选择，是因为她有属于自己的信仰，而我没有。她有属于自己的光明憧憬，而我没有。一个身陷黑暗中的人很难想象光明的温暖，而一个享受过光明的人，即使是在深渊之中，也依然能够感受到光明的温暖。”
“我找了个好徒弟。”
燕雅韵与李娇对视许久，忽然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这是她第一次向李娇叩头，也是最后一次。
李娇笑着接受了她的叩头，将手上的药壶递给她。“拿去吧，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燕雅韵沉默的接过李娇的药壶，转身离去，没有半点的犹豫。
“师傅，再见了。”
李娇怔怔地看着燕雅韵离去的方向，难看的脸上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在痛苦的选择之中，她错过了能带给她光明的人，她选择了沉沦；而她的弟子却遇上了能够带给自己幸福的人，最终选择了正确的道路，她由衷地为自己的弟子感到开心。
“可惜了，我看不到你笑的样子。”
两行清泪缓缓从李娇的眼眶中流出，就在泪水落地的瞬间，李娇的双眼同时失去了神采。
她死了。
在张宁来之前的一个月，她已经和一个死对头大战了三天三夜。
战斗没有胜者。
她的对头被她当场击毙，而她却被对头的临死一拳击到了胸口，全身经脉尽断。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她就该死了，只不过她一直用药吊着她的命，她想看看自己弟子的未来，她想看看那个带给她弟子光明的人。
而今天，她看到了那个人。
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那个人并不聪明，也不英俊，而且还有些鲁莽。
但是她还是很喜欢那个少年，她喜欢少年身上那种清澈干净的气息，她的弟子到底没有选错人。
“可惜啊，我选错了。天林，下辈子，我一定选你。”
自此，威震天下的毒凤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她就像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对于老师的每个问题都老实回答，哪里像是被李娇逼迫成为学生的样子。
“三年前吗？”李娇勉强一笑。“你果然是我的好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