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两日,归命城愈发动乱。
先是钱家一名外道金丹、两名虚丹修士被围杀,后又是内城中势力最小的一家被散修轰入,一番厮杀,除了家族中小儿子在外仅以身免,其余人都被斩杀个干净,家族中所有财物亦被洗劫一空,二百多年的地主豪强,就此覆灭。
使得内城家族人人自危,一边互相聚合在一起避免被攻破,一边将矛头指向钱家,意思很明确:杂修们之所以生乱,全因为是钱家掌握了外道金丹这个要命的东西,一辈子在筑基,通玄打转的杂修怎能不眼红?
现在城内杂修越聚越多,几乎要弹压不下去,干脆就把外道金丹法说出来,公之于众,杂修们知道丹法,就不会再多事。
钱家,没有同意。
只说外道金丹断然不存在,钱家存在的金丹修士,皆是百年苦修,积攒而至。
没人信这屁话,李殒当时夺丹许多人看在眼里,那颗丹被他抛出来散给众人,其中不乏有精通丹法之人,互相传阅,明确指出确实能供人得伪金丹之道。
带了个伪字,并且吞了这颗金丹往后修行永久锁死,再无寸进机会,可杂修哪管这个,他们只想夺道法,光耀自身道统!
不给?
不给就抢!
于是修行者在归命城一茬一茬的死,惹得收池人直呼过年,还未到清明便拜起了幽都王,好多收割性命,多赚钱。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待在客栈未踏出一步。
李殒在炼剑。
以妖物尸体养剑精气,以夺来的金铁材料淬炼剑锋,蕴蓄剑煞。
且他感觉到,经过一路杀伐,自身筑基巅峰的修为已有一丝破境苗头,能使剑心照见登峰通玄的道路。
因此在炼剑之余,他也在思虑用什么灵物突破筑基,进入通玄。
修行之道路,炼气、胎息、筑基是根本,这三种境界其实没什么不同,差别只在体内剑气、灵力、妖气等等由灵气转化而来的气息多与寡。
通玄、虚丹、金丹,是一脉相承的龙蛇之变。
将体内气息凝结,通感玄妙,化作种子,再令种子磅礴壮大成虚丹,金丹,而要使气息凝结,则需要有一种灵物做根基,如同修房子打地基,越稳固,往后修行道路便会越顺。
到了金丹,则是房子落成,是茅草屋,还是九重天上宫阙,一部分看自身资质、修行的术法,另一部分就看通玄时用什么灵物。
李殒在翻储物袋,眼前摆满了一件件的灵材,但他都不满意,用来成就通玄是够了,却不利于往后修行道路。
愁啊。
李殒想了想,要不趁机回青萍山一趟,翻一翻长辈们留下来的物件,看有没有合适的东西?
但这想法刚想起,就被他排除掉。
未到金丹之上,不能回青萍山,这是他下山时的承诺。
违背不得。
愁啊。
也罢,若实在寻不到,就凑点太平钱,去小栈发悬赏购买罢。
抱着这个想法,李殒熄灭炉中灵火,抱剑推开客栈丹室的门,找到了厉飞他们。
“师兄的意思是说,今晚报仇?”
厉飞等人大喜,
李殒:“是也不是。”
“怎么说?”
“那钱家有个丹道仙门的阳神老鬼转世,我与他交过手,感知道是个筑基修为,但终究是阳神老怪,上千岁的寿命,与人厮杀,渡过的杀劫无数,指不定就有压箱底的手段,之前一直藏着,现在露出踪迹,就怕他狗急跳墙。”
阳神转世,还是仙门中人?
众人一时惊呆,不再言语。
他们没有见过仙门中的阳神,却见过自家师父这种阳神剑修,出剑之时,只能用一句话来描述:“一剑断山河,妖魔尽低头!”
一口剑气,喷薄上千里,将漫天云彩都染成剑气的锋利。
挥手一指,腰间佩剑出鞘,跨越无数山河都能飞剑斩掉敌人之头颅,端的厉害无比。
纵然仙门阳神道法不同,大致上威力应该差不多,如此人物,哪怕死了转世,也不能单纯当筑基修士来看!
“要不,咱们传剑符给周围剑修,号令他们一起来攻伐,人数一多,纵使是阳神转世,应该也不能讨得好吧。”
独孤凤提议道。
左十伯摇头反驳:“不现实,且不说我们认识几个剑修,能不能将剑符传在他们身上,就说他们来了,也不太可能愿意应对阳神转世,毕竟无缘无故就让人送死,太难。”
李殒皱了皱眉,确实是个难题,目前他加上眼前众人才五个人,其中厉飞、独孤凤、左十伯和李殒都是筑基、就孙无碍是通玄,五人合力,遇到一两个金丹也可以杀,可要是五六个,乃至十七八个人?
外道金丹,终究是能人为制造的玩意儿。
等等,李殒心思急转,想到了一个人。
于是他示意众剑修先安静下来,各自散出去打探消息,随后他在屋内静坐片刻,也抱剑出去。
他再度找到了乞丐。
准确说他没有找,一踏出客栈,就看见东南方向乞丐在摇头摆脑喝花酒。
对,就这么坐在地上,毫无形象,身边却围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个个脸上带笑,嘴里一人一句帅郎君,给乞丐喂酒肉。
乞丐怡然自得,时不时伸出手摸两把,然后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嘿嘿怪笑起来。
最后转头,对李殒招手:“快来快来,我等你许久了。”
“足下——”
“有事过会再说,快给我把饭钱给了。”
乞丐眨了眨眼睛。
李殒嘴角扯了扯,才一晚上的功夫,一百太平钱就花光了?
真是厉害。
或许这就是高人作风吧,他叹了一口气,替乞丐付钱,又是一百。
乞丐笑道:“我这人做事公道,向来不多收,也不少收,只要一百,别人就给我取了个齐一百的诨号,你也跟着叫吧。”
“不过说好,我身份敏感,出手太多怕被发现,只能替你拦一拦他,免得他暴走,最后能做出什么成就,是生是死,我可管不着喽。”
李殒点头:“合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