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临风回到凌州时,凌州正在下雪。整个城市如被披上一件白袄,
地位乾国最南面,这地方可不常下雪。从城外到城里,随处可见三五成群的人在玩雪仗。城市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有雪的地方雪太厚,没雪的地方地太滑,李临风心疼马儿,便下马牵行。青依依也从怀中出来,化成人形与他同行。
“马上就要过年了,干脆在这里过完年再走吧。”
青依依道:“是啊,这么大的雪,走也不方便。而且这一路折腾回来,我也好想舒舒服服躺几天,不想再动了。”
走在凌州的南城街道上,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快看,是李公子,是李公子回来了!”
周围原来的热闹顿时止住,雪地上的人们纷纷站直,望向李临风。
有人问道:“你说的,可是那个杀了……呃,咱们凌州的镇邪使李临风吗?”
“不是他是谁?瞎了你的狗眼,连这么大的英雄都不认识!”
四面八方的人,拖家带口围了过来。
“李公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以前我们饱受欺压,敢怒而不敢言,李公子终于为我们出了一口恶气啊!”
“老天有眼,邪不压正。李公子平安归来,凌州之福,大乾亿万百姓之福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又是慰问,又是赞颂。附近其他街巷的人听到动静,也都跑过来,把一条南城街围得水泄不通。
李临风跟这些热情的百姓应付了一阵,高声喊道:“诸位,李某先前身为镇邪使,做的都是份内之事。大家不必感激,也不必道谢。如今新凌王袭爵即位,是位仁慈之主,必将让大家过上好日子!新年将至,李某给大家拜个早年了!”
有位中年男子惊问道:“什么意思?李公子说,先前身为镇邪使,那以后呢?”
旁边一拄拐老者白了他一眼道:“那还用说,当然是高升了。李公子这样的大才,受到重用是理所应当的事!”
有人叹息道:“虽然为李公子高兴,可是凌州少了这么一个为民作主的好人,又觉得不舍啊!”
李临风道:“实不相瞒,在下并非高升,而是因为杀了权贵触犯律法,被贬为了庶人。”
百姓一片惊呼,不少人露出愤怒之色。
李临风无所谓地说道:“大家不必担心,一个李临风被贬,还会有千万个李临风站起来。正义可能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只要人人心存正义,邪祟自然无处遁形!”
说罢,牵着马继续前行。
前面的百姓让开一条道,所有人目送着他远去。
有人低下头,悄悄抹泪。或许是为李临风的遭遇而惋惜,也或许是对未来的担忧。
回到那座熟悉的宅门前,李临风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推开门,地上的雪已经被清扫干净,堆在院墙根下。一如既往地干净整洁,却似乎少了一些生气。
青依依喊道:“喂,人呢?”
突然间,里面到处响起开门声,脚步声。
不出所料,第一个冲出来的还是李临瑶,带着哭腔尖叫着:“哥……”
一头扑进李临风怀里,伤心地哭起来。
李临风搂住她的肩膀,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对嘛,以前你叫我公子,总觉得别扭,还是叫哥听着舒服些。”
李临瑶看着他的脸,伸手摸了摸,似乎害怕这是幻觉,撇着小嘴抽泣道:“你想听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我什么都听你的。哥!”
李临风推开她道:“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李临瑶这才分开,站在一边擦了擦眼泪。
李临风走到苏语嫣面前,握了握她的小手道:“这么冰?”
苏语嫣再也忍不住,也扑到了他怀里哭起来:“你吓死我了,外面的人都说,你回不来了!呜呜……”
李临风安慰道:“本公子神通广大,谁能困得住我?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青依依道:“一路上顶风冒雪的,冷死了。你们别在这儿暧昧纠缠了,赶紧进屋去慢慢聊吧!”
久别重逢,所有的担心终于放下,一家人围炉煮茶,问东问西,其乐融融。
李临瑶挨在李临风身边,拿起火盆上烧热的橘子,剥开一瓣一瓣地喂到他嘴里。
“哥,你走这么久,一定也想南宫姐姐了吧?要不,妹妹去把她请过来?一家人团团圆圆!”
李临风惊异地看向她,见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又心疼又喜欢,在她小手上握了握道:“你想得真周到。”
李临瑶嘻嘻一笑,蹦蹦跳跳,欢快地跑了出去。
南宫秋月到来后,跟李临风一番温存自不必说。
一家人围着火炉煮起火锅,美酒佳肴,美人环绕,欢笑不断,喜气洋洋。
又一杯酒下肚,李临风抬头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神色突然变得黯然。
这座城市里,还有个可怜的女人,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
不知道两个兄长的离世,对唐亦菲来说算不算打击。但是至少可以肯定,莫名其妙被推上王位,一定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次日清晨,吃过早饭,李临风独自出门,奔凌王府而去。
走在半路,突然想到一个棘手的问题,见了唐亦菲应该如何称呼呢?
男子封王叫王爷,女子封王难道叫王……?
正思索间,突然听到一人说话:“你回来了!”
李临风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见迎面来的正是唐亦恒。
“恒公子!”李临风行了一礼。
唐亦恒微微一笑:“你现在应该称我为侯爷!”
李临风反应过来,当时他是向玉宣公主建议,封唐亦恒为岭南侯的。
“你干的好事!”唐亦恒面色一沉,没好气地说道,“你明知道老子不想要这些,只想过闲云野鹤的逍遥日子,却为何要整这么一出?”
“岭南侯?”他不屑地笑了一下,“要不让给你来当?”
李临风当时提出这个建议,确实是出于私心,为了给后面的撤藩做铺垫,说起来是真对不起唐亦恒。
他吊儿郎当地笑了笑道:“就当是帮新凌王做点事吧!”
唐亦恒冷哼一声道:“懒得跟你掰扯这些,你现在想去哪儿?”
李临风道:“正是想去王府,拜见女王。”
唐亦恒道:“还算你有点良心。”
李临风低下头,愧疚地说道:“侯爷,你真的不怪我吗?我杀了你的两个兄长,如今又……”
“行了!”唐亦恒打断他道,“你不了解我家的情况,可能无法理解。说真的,大哥二哥的死,我没有一丝悲伤。这些年,母妃,我还有妹妹,终日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甚至妹妹还被人下了恶毒的蛊术,被折磨了那么多年。如今,我们终于是熬出头了。”
李临风松了口气,又问道:“亦菲呢?她恨我吗?”
“这,你就只有去问她了。”
“我该怎么称呼女王啊?”
“叫女王,或者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