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内务府突然迎来苏大总管大驾,紧跟着各宫的炭火都给补全了,虽说质量不怎么吧,但好在不会生黑烟。
但是华嫔不高兴。
她刚出禁足,正该是用一身盛装宣告自己还是当初的华妃娘娘的时候,手里的银两却是不凑手了。
被训到臊眉搭眼的内务府总管黄规全为自己辩屈道:“娘娘,这苏总管来了,奴才也不敢阻拦啊。”
这眼看着要到年节了,哪里的银子都凑手,这炭火上的银子又被苏公公给分下去了,他倒是愿意割了自己的肉给华嫔娘娘做银子使,可是娘娘也不要啊。
华嫔气得直摔茶盏,茶盏还未落地便被黄规全接住了,哀嚎着:“娘娘,这可是扔不得啊。敬妃娘娘还管着瓷器食材上的份例,这奴才也不容易做账了。”
原本华嫔娘娘超出来的份例都被分摊到其余小妃嫔头上,如今敬妃娘娘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原先做的那类假账现在极难混过去。
佩筠:请叫我富察·善于助人小能手。
只学过几年管家的她破不了内务府的假账,但她可以请外援找人啊。
胤禛:爱新觉罗·外援在此。
一山更有一山高,她还不信黄规全这内务府总管的位置没人盯着。
黄规全苦着脸吐出这段时间自己困境来求救:“娘娘,奴才可怎么办啊?”
华嫔更生气了。
黄规全算是她年家的远房族亲,打他的脸跟打她翊坤宫的脸有什么区别!
这人一气急就容易脑子进水,然后水混着原本的废料干涸后堵住了难得几条流淌着心眼的血管。
“先前求到本宫跟前的人那几人,把他们的自荐信都给哥哥送去!”
精心养护的指甲硬生生掰断在黄花梨木桌上,华嫔看着一瘸一拐出去的周宁海,心中战火熊熊燃起。
便是降位又如何,便是无子又如何,年家还在呢!
……
华妃出来了,皇后有感而愈,这停了许久的请安也开始了。
前些日刚下了场小雪,佩筠直接让人传了轿辇过来,一路稳当着到了景仁宫。
一路疾驰而来的安陵容看着那位披着紫貂大氅正在缓缓下轿的身影,心中的艳羡越发的多。
承乾宫如此的近,容嫔居然也是刚到,还坐着轿辇。
再看自己,内务府虽然发的炭火够了,但因为她迟迟未给翊坤宫回应,布料上都是被克扣了的,鞋底也不够厚,一路积雪早就冰透了。
便是入宫来一直未曾得见那位华嫔娘娘,单是这般逼迫可想而知华嫔娘娘是个什么性子。
安陵容想着这段时间来甄姐姐的疲累消瘦,沈姐姐的平淡度日,当初与母亲一道在府里挣扎求生的绝望感再度袭来,那时选秀是她的救命稻草。
现在呢,华妃吗……
佩筠下了轿后就朝着请安的地方闷头跑,即便有敌人的地方,但那里有着热气啊!
一进屋,佩筠便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肺里的冷气,脱下自己身上的大氅交给鸣黄。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的气色瞧着还略差些,怎的不再休养些日子。”
日日喝药,再看着张仇人的脸,她能好到哪里去!
皇后看着佩筠明显是被滋润过的脸色道:“本宫作为皇后,如今年节将至,诸多仪程都需要妥善安排;但瞧着容嫔的脸色却是好的很。”
佩筠一脸娇羞道:“皇后娘娘是晓得的,臣妾习得过些武艺,虽然那病缠人了些,但还是不碍事;更何况臣妾只管服侍好皇上就是了,不像皇后娘娘您需得母仪天下。”
若是她想要宫权,怎么会暗示胤禛给自己抱病。
她可是一直都很清楚自己需要些什么,得到了最重要的,旁的都会有意无意地自动送到她手上来。
皇后强忍着扶额的冲动:“容嫔先坐吧。”
佩筠走到右边第二位坐下,同身边的敬妃低声交谈起来:“敬妃姐姐,还好我们还坐在一处。”
是啊,如今敬妃升了位份自然坐在了原先华妃的位置上,而她和佩筠原先的位置分给了华嫔和丽嫔。
佩筠又与敬妃交谈了几句温宜的近况后才瞥向惹人厌的新邻居:“莞贵人这脸色可是难看的紧,可是叫过太医了?”
皇后病了几日,甄嬛就伺候了几日。
从早到晚的搓磨,十分的容色也只剩下五分了,更何况冬日衣裳臃肿,这五分还得扣下两分才行。
而这位容嫔娘娘衣衫简单,可见那一袭风流身段,再看那显眼的紫貂毛大氅,还用张嘴问吗?
“自然是叫过了,多谢容嫔娘娘关怀。”
佩筠拿帕子掩了下唇角的笑意:“那便好。若是病了,那便好好歇息,少出来走动。咱们的皇后娘娘心慈体贴,惯是拿咱们做自家姐妹的,莞贵人莫要不好意思才是。”
不好意思的甄嬛: ……
心慈体贴的皇后:……
看戏的众人:好话都让你一人说尽了,她们还是看戏吧。
不等再有一人下场,一身穿满身金绣的嚣张女子走了进来,行了个敷衍的礼后道:“许久未见,皇后娘娘的脸色瞧着又差上些。这人啊,就得认清自己的年龄,比如齐妃这一身胭脂水色旗装实在是不雅了些。”
(备注:胭脂水色=深粉色,带着一点紫色调。)
齐妃臊的恨不得立刻钻进地里去,她只是这几日给三阿哥找给三阿哥做衣裳的布料时无意间翻到这件年轻时的衣裳,想起皇上曾夸过她穿粉色好看,这才拿出来好好整理了下。
今日是十五,又是恢复请安第一日,指不定皇上会来为皇后娘娘撑场子露个面的,她就选了这件穿。
华妃,果然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厌……
齐妃似乎想到什么,抬起下巴道:“华嫔,本宫如今位份在你之上,你为何还不请安!”
华嫔眼神一利,甩了下帕子便想走到齐妃下首的位置坐下,只闻得身后传来一句:“华嫔,本宫还在这坐着,你不与本宫请安吗?”
敬妃收到全场的注目礼,却无人晓得她内襟都湿透了。
面对华妃的寒冷目光,敬嫔挺直着身板回视:“华嫔,你禁足不过三月,连宫内规矩都忘了?”
她必须得立起来。
若是她立不起来,温宜即便有个妃位母亲又能如何!
更何况……当初是容嫔帮了她,她也想帮温宜把这段短暂的抚养缘分维持下来,毕竟容嫔有宠有脑有家世。
“……给敬妃请安。”
******
恢复请安第一日,除却佩筠外,其余人都觉得累的很,只是有的是看戏看的累,有的是筋疲力尽的累,有的是酣畅淋漓的累,有的是憋气不甘的累……
“娘娘这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您自景仁宫回来了便一直笑着。”
佩筠松散了头发,用了根掺了金线的发带将长发编成个大辫子垂在身后:“眼看着仇人自个儿往火坑里跳,我当然要高兴了。”
她没想到这辈子安陵容主动投入了华妃的阵营,这可是一艘即将要沉底的船啊。
昨日家里给她来了信,信里看着是简单的问候,但按照一种特殊的方法叠好后再喷上特定的药水才能显露出其中隐藏的内容:华嫔,卖官,奏章。
虽然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到底是千丝万缕的牵扯,奏章改制这种事佩筠早就有所耳闻。
只是未想到华嫔现在就开始帮着卖官了,正巧撞上了奏章改制,多少人为求一件实事,那可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年家卖的官可是不少,富察家只需尽职尽责地推上一把,那便……
“……眼看他楼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