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
又一次大朝会开完后,诸位神仙依次离开宝殿,成为新任西海龙王的叠风看着前方越走越远的兄长,犹豫再三还是追了上去:“水神阁下,烦请留步。”
那身着蓝色宽袍的人停下了脚步,虽眼神依旧疏离冷漠但依旧让周遭尚未离开的神仙们狠狠吃了一惊。
这往日每次大朝会时上演的戏码可是你追我打,随后单方面碾压的,今日怎么换台子了。
注意到身旁不少同僚都放慢了脚步,叠风心中无奈却又无能为力,这一次兄长难得给了面子,他不能错过。
父王如今的气息微弱至极,临终前只想见上兄长最后一面,而他虽身为人子,但父王的所作所为于兄长而言枉为人父。
他,不能再助纣为虐。
“水神阁下,近日来西海水泽充沛,海不少生灵修为皆有所精进,小王在此多谢水神阁下。”身前之人并未开口说话,叠风也早已习惯,只是将剩下的话都说了出来:“往后数年西海生灵怕是都需潜心打磨,便不劳烦水神阁下了。”
周围传来不少抽气声,还有几个看戏入迷的直接撞断了几棵门柱,但也未分的两兄弟半个眼神。
叠风久久等不到兄长的回应,抬头一看身前早已空无一人,可他却未察觉到半分气息波动。
看来是兄长的修为又有所精进了。
叠风心中高兴之余也决定回去要勤加修炼,待父王走后他要承担起维护西海平和的责任,除却处事之能,更需要强大的实力。
但好在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便是父王逝去也无人能再指责兄长半分……
“那是什么?”
随着一声惊呼,诸仙纷纷察觉到天边异象,只见流火滚滚之下却不见生灵尽绝,流火入地时生灵复生于世间,第一眼便是黑雷降世,但弱者未必不能绝地反击,强者也未必就能逃出生天。
世间百态,皆是如此。
“难道是又有尊神降世了?”
“不,你们看,那流火都冲着冥界去了,冥界开启不过千年怎会积攒下诞生第二位尊神的气运。”
在场不少人都想到这些年来,冥界那引渡亡魂的手段神秘难测,而且还有那位坐镇,即便是这位冥主一直沉睡也无人敢小觑冥界半分。
不见当初的冥司中多少心怀不臣之心的人都成了那彼岸花的花肥,至于他们如何知道的,还是多亏了上一任天君及时退位。
被迫退位的浩德:……呸!
当时二皇子桑籍继位成为天君,冥界送来的贺礼便是千盆彼岸花,每一朵之中都禁锢着罪魂,罪魂不灭,彼岸花永不凋亡。
那时的登基大典上可谓鸦雀无声,即便是有所了解的桑籍一时间也不该如何反应。
这是示威呢,还是示威呢。
“彼岸花凋零之时可得一果实,此类果实可使神魂受千锤百炼,增长神魂之时不会留下半分隐患。”
原本鸦雀无声的大典立刻议论纷纷起来,要知这世间最为稀少的至宝便是这类用于神魂之物,更别说还能不留下隐患了。
一时间落在彼岸花上的目光变得驳杂起来,立在玉阶之上的桑籍则是眼神复杂了一瞬。
他如今的实力坐稳天君之位还是艰难了些,这份贺礼来的恰到好处,就是不知道这份好意是那位冥主示下,还是帝君啊。
唉,也不知帝君是否还会回来。
该说的话都已说完,冥界使者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至于原本想要借着冥司一事发难的神仙也就此沉没下来。
新一任天君登基,安抚示威都会有,这彼岸花……
话题扯远了,再说那天边异象引得九重天乃至整个四海八荒都为之瞩目。
千年前的雷火漫天还历历在目,那一战中所引发的波动也是近年来才平息些,不知此番异象又会带来什么?
七七四十九天后异象平息,无数好奇的目光都投降冥界,但敢出去打探的却没有几个,私下议论却久未停歇,连带着某位老龙王‘魂归天地’都未引起多少注意。
毕竟西海一族颓势已显,起势还不知是哪一年喽。
而西海之上,两名黑袍人踏浪而行,其中一人拎着手中的魂体晃了晃:“我本以为这老龙王得了多少好处才这般卖子卖命,没想到也是只有被算计的份。”
果然这玩心眼的敌人还是得一棍子打死最好。
不过没白活这几十万年,硬是在被吸成龙干前寿命走到了尽头。
难得换下那身紫袍的东华穿了一身几乎成了冥界标志的黑色劲装,不再是那遗世独立的九天神只,倒是让朝轻窥得几分这人当年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风采。
没错,这两位踏浪而行的冥界使者正是将将炼器结束的朝轻和东华两人。
想试验一番武器功效的朝轻正好顺手领了份勾魂的差事,她有时也是体贴下属的好上司嘛。
至于某位帝君屈尊降贵地与她来做勾魂使者……
朝轻又看了眼那被劲装勾勒出的腰线,不舍地移开目光:“叠雍,水神,你来做什么?”
来人目光平静,行了一礼后道:“受小殿下所托,请两位赴约。”
“小殿下?”朝轻立刻想起来自己曾给人画过的饼:“我待会儿便去梧桐林找他。”
得了回复后,叠雍行了一礼后直接闪身离开,看着方向是回梧桐林去了。
朝轻撇了撇嘴:“不过千年,这家伙怎么成了个小古板。”连这亦父亦敌之人都拨弄不了叠雍半分情绪,比某人更像石头成精。
而方才还被她揉圆搓扁的魂体直接被她扔进了十八层地狱中受刑去了。
觉察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东华稍微一想就知道这人在腹诽他:“他如今是水神,承担着泽被天下的职责,公正严谨是最好的处置方法。”
更何况当七情六欲系于一人时,心如磐石又算的了什么。
东华侧了侧身,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在朝轻的视野中一览无余,成功占据了所有目光,而其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条湿帕,虚握住朝轻方才勾魂的那只手仔细擦拭起来。
朝轻收了掐诀的手,坦然地让人伺候,而这一幕险些惊掉海中生灵的双目。
他们只是开了个灵智,不想开这种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