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凌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在三个月前，他在龙星宇的要求下交出了神罚咒文，丝毫没有顾及他和白桑多年的师徒情分。
如今望着少女隐在兜帽下苍白的面容，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都成了扎进肺腑的毒刺。
枫秀的威压骤然加重，黑龙禁卫军齐齐亮出利爪。凌笑身后的圣殿骑士们剑柄嗡鸣，却无一人敢真正拔剑。
“你有什么资格叫桑桑？”枫秀冷然道。
凌笑瞳孔猛然收缩，对啊，他有什么资格叫桑桑么呢？
“殿下。”
白桑听到这个称呼下意识握紧枫秀的手。
想来牧师圣殿的是她，来了不知道怎么面对凌笑的也是她。
“没事，有我在。”枫秀轻声安抚着。
他能理解白桑的心情，被亲人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
“凌殿主，贵客远道而来，应当好好款待才是。”
龙星宇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登上镇南关城头，抬头看去，十多条几十米长的黑龙盘旋在空中，黑压压的一片，衬得阴沉沉的天空更阴森恐怖了。
这三个月他也不好受，因为他错误的决定导致圣殿联盟处在双重危机中，他想弥补却找不到办法。
“款待……”枫秀眼底闪过幽光，龙星宇竟然还敢出现他面前，“不如自裁谢罪。”
此言一出，跟龙星宇一同来的骑士率先坐不住了。
“这里是圣殿联盟，不是你魔族！”
说完便想拔剑。
龙星宇急忙按住他的手，“不得无礼。”
魔神皇亲自送几位代表返回镇南关，这就说明他们还有谈和的机会。
枫秀没再说话，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龙星宇和凌笑。
龙皓晨身形一闪，站在黑龙与圣殿骑士之间，阳光照在他金色的铠甲上。
他转头看向枫秀，“外公，这里是外婆和母亲的家。”
意思很明显，不能让一些人的血液脏了这里。
枫秀手指动了动，天空中盘旋的黑龙立刻压低高度。
“回圣殿谈。”魔神皇动身时黑金披风扫过城墙砖石，二十名黑龙禁卫军立刻化作人形跟在他身后。
牧师圣殿正厅里飘着药草味，白桑摸着褪色的木制长椅出神。
凌笑站在主位前，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颓败的疲惫。
“为什么伤她？”枫秀放下茶杯，杯底磕在石桌上发出脆响。
“落落毕竟是双神诞下的子嗣，联盟这边……”
龙皓晨话音未落，便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
“本皇问的是他。”枫秀捏碎茶杯的同时，白桑怀里的枫落落忽然抖了一下，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你吓到落落了。”白桑慌忙轻拍襁褓，柔声安抚着，“落落乖，爸爸不是故意吓落落的。”
枫秀从白桑手中接过枫落落，小心翼翼的将孩子哄睡，之前准备好的质问话语就这样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凌笑看着温馨的一家三口，由内而发的感到庆幸。
还好魔神皇及时赶到了白桑身边，让枫落落平安的出生了。
要不然，他是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桑。
“牧师殿主之位，今日起由白桑接任。”
白桑动作一顿，略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向凌笑。
枫秀眼底泛起暗红色，杀意弥漫，“你以为我们会在乎这个？”
“虚伪！”黄烁倏然挥剑指向人族，“你们高层下的咒，现在装什么好人？”
跟在龙星宇身后的骑士终于忍不住，立刻反唇相讥：“总比某些趁人之危抢走圣女的……”
“抢？”枫秀轻笑，指尖缠绕着白桑一缕头发，“是某个姓韩的骑士和你说的吧？可惜，本皇和桑桑一直以来都是两情相悦。”
龙皓晨头痛地按住又要吵起来的双方：“现在重点是……”
“重点是，”白桑突然站起来，药草香随着她的动作弥漫开，她走到凌笑面前，问道：“师父，那天启动咒文时，您想杀我吗？”
凌笑握紧法杖的手暴起青筋，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想杀死白桑，可却想杀死白桑腹中的孩子。
“回答她。”枫秀语气冰冷，散发出的威压让烛火晃动。
黑龙禁卫军按住腰间佩刀，圣殿骑士们把手搭在剑柄上。
漫长的沉默后，凌笑对上白桑的眼睛，“咒文启动时，我调换了阵眼位置。若我真想伤她，你现在看到的会是具尸体。”
白桑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低头强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花，“好，牧师圣殿殿主的位置我收下了。”
枫秀瞳孔骤缩，桑桑不和他回魔族了？
“本皇不同意。”枫秀将睡着的孩子交给黄烁，来到白桑身边，握住白桑的手就想往外走。
龙星宇道：“陛下是担心白殿主安危？我们可以光明神的名义保证……”
“本皇不信你们的光明神，更不相信你们的保证。”枫秀道。
“但你要相信我。”白桑轻抚着枫秀发凉的手掌，眼中带着丝丝恳求：“我是人类的圣女，更是神殿的女神。”
她做这个决定不是为了圣殿联盟，是为了千千万万的平民。
镇南关的惨状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既然有能力，那她就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
“三天，多半个时辰本皇就拆了这座圣殿。”枫秀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七天。”白桑仰头看他。
“四天。”枫秀揽住她的腰，“或者我现在就带你回心城。”
“好吧。”白桑妥协道。
四天也够她做很多事情了。
“我还有一个条件，圣殿范围内不得出现任何兵器，包括裁纸刀。”
“这太过分了！”一名牧师愤愤道，“我们连修剪药圃的……”
凌笑抬手止住抗议：“同意。牧师圣殿自今日起解除武装，由黑龙禁卫军与圣骑士共同守护。”
枫秀紧紧盯着白桑看了好一会儿，闭了闭眼，道：“每月四天，日出而入，日落前归。黄烁，拟契约。”
“是。”
话音刚落，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大殿死寂。
浑身是血的战士踉跄着跪倒在地：“东南要塞……三大君王……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