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应遇押着王二,缓缓走出山寨。
洪承畴立马于山寨之前,目光扫过眼前这座依山而建、地势天成的山寨。
心中不禁感叹:“此寨若为忠良据守,可为保境安民之壁垒,然王二这等逆贼占之,却成乱源,实乃可惜可叹。”
说罢,他转头看向被押解的王二,眼神中满是冷峻与威严。
王二被押解着,一路上看着曾经自己称霸一方的山寨如今已被官兵掌控,心中五味杂陈。
往昔在山寨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与兄弟们商议如何对抗官兵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可如今,却成了阶下囚,既有对失败的不甘,又有对未来命运的恐惧。
洪承畴看着王二,高声喝道:“将这贼子带回,关进天牢,等候处置。务必严加看守,莫要出了差池。他是朝廷重犯,不可有丝毫懈怠。”
身旁的将领们齐声应诺:“遵命,大人!”
在天牢里,阴暗潮湿的气息如幽灵般缠绕。
墙壁上挂着水珠,滴答滴答地落下,在积水中溅起微小的水花,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似是这死寂之地的微弱心跳。
角落里,散发着一股腐臭,那是老鼠与蟑螂的盛宴残渣,偶尔还能看到它们穿梭的黑影,胆大的老鼠甚至在王二面前溜过,绿豆般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似在嘲讽他如今的落魄。
王二被沉重的铁链锁着,铁链深深嵌入皮肉,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他被困在狭小逼仄的牢房中,四周漆黑一片,仅有从牢门外那盏摇曳的油灯透进几缕昏黄光线,勉强勾勒出牢房的轮廓。
他的眼神中仍有一丝倔强,心中还残留着未竟大业的不甘。
他在牢房中来回踱步,铁链拖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天牢里格外清晰,仿佛是他内心不甘的呐喊。
这时,牢头带着几个狱卒前来巡查。
牢头穿着破旧且散发着汗臭的官服,满脸横肉随着他的动作抖动,腰间挂着一串钥匙,走起路来丁零当啷响。
他看到王二的样子,冷笑一声:“哼,你这叛贼,如今落到这般田地,还不老实?”
王二怒目而视:“狗官,莫要得意,我虽今日兵败被擒,但这天下大乱,你们朝廷又能撑几时?”
牢头被他的话激怒,举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抽打:“你还敢嘴硬!”
旁边的一个狱卒赶忙拉住:“头,大人吩咐了,要留他性命,不可随意打骂。”
牢头这才收起鞭子,啐了一口:“便宜你了。”
而在官兵营地,洪承畴正与麾下将领们商议后续之事。
一员将领说道:“大人,此次虽擒获王二,但听闻其手下二当家王嘉胤已率部分人突围而去,恐日后成大患。”
洪承畴微微皱眉:“本帅自知晓,王嘉胤此人颇有谋略,不可轻视。传令下去,加强周边地区的巡查与防守,务必打探到他的行踪。”
“是,大人。”众将领纷纷领命。
又有一谋士进言:“大人,如今各地起义不断,虽平了王二这一处,但治标不治本。朝廷赋税繁重,百姓苦不堪言,才致使他们纷纷揭竿而起。若想彻底平乱,是否应向朝廷进言,减轻百姓赋税,安抚民心?”
洪承畴沉思片刻:“你所言不无道理,但朝廷如今内忧外患,军费开支庞大,赋税之事,恐难以改变。当下还是先全力剿灭各地乱匪,稳定局势。”
将领张勇抱拳道:“大人,末将以为,王嘉胤既已突围,定会去联络其他起义军,若他们合流,势力大增,恐我军难以应对。”
洪承畴点头道:“张将军所言甚是。”
“刘应遇”,洪承畴喊到。
刘应遇上前一步:“末将在。”
洪承畴道:“你率一队精锐,乔装打探王嘉胤下落,若有机会,可相机行事,将其擒获或剿灭。”
刘应遇领命:“末将遵命。”
在天牢中,王二隔壁牢房关着一个因盗窃被抓的小贼。
一天,那小贼轻声对王二说:“你就是王二?听说你可厉害了,敢和朝廷对着干。”
王二冷哼一声:“这世道不公,官逼民反罢了。咱都是苦哈哈,朝廷那些狗官,吃着咱百姓的肉,喝着咱百姓的血,咱能忍?”
小贼叹道:“我不过偷点东西就被关进来,你却要掉脑袋,这朝廷的律法也太黑了,简直是不给咱穷人活路。”
王二苦笑道:“律法?那就是他们用来拿捏咱平头百姓的手段,咱要是不懂点变通,就只能被他们踩在脚下。”
还有一个因得罪当地权贵而被诬陷入狱的书生。
也搭话道:“兄台所言极是,我本想考取功名,为百姓做事,却不想被奸人所害。这天下间,清白之人难有活路啊。”
王二说:“兄弟,你这等文弱之人,在这狱中怕是受尽鸟气。”
书生道:“我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也知这世间善恶。兄台举事,若能成功,或许能改变这黑灯瞎火的世道。”
王二听了,心中涌起一阵悲凉:“可惜我如今兵败被擒,怕是无力回天了,只盼兄弟们能继续折腾,别让朝廷太得意。”
过了几日,洪承畴亲自来到天牢,欲探王二口风。
洪承畴站在牢门外,看着王二说道:“王二,你本是草莽之人,若早早归降,何至于此?”
王二冷哼一声:“洪承畴,你莫要假惺惺,你为朝廷卖命,可朝廷却让百姓民不聊生,我等起义,只为求个公道。”
洪承畴道:“你等叛乱,扰乱社稷,罪无可恕。”
王二大笑:“公道自在人心,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平息众怒?”
洪承畴脸色一沉,“哼,冥顽不灵。”
转身欲走。
这时那书生突然开口道:“洪大人,且慢。”
洪承畴回头看了一眼书生,“你有何事?”
书生恭敬地行了一礼,“大人,您也曾是饱学之士,当知民为本之理。如今这世道,为何百姓纷纷揭竿而起?实乃官府腐败,横征暴敛所致。大人一心忠于朝廷不假,可若这朝廷已病入膏肓,大人此举岂不是助纣为虐?”
洪承畴听后微微一愣,似有所触动。
但很快便恢复神色,“休得胡言乱语,朝廷之事,岂是尔等能妄议的。”
王二则在一旁大笑起来,“洪承畴,你心里其实清楚得很吧,只是舍不得你的荣华富贵。”
洪承畴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牢内几人相视苦笑,书生轻声道:“看来我们今日难以说服他,但能让他心中起一丝波澜,也算有所收获。”
王二点头称是,三人又开始商议接下来如何应对这即将到来的判决。
日子一天天过去,洪承畴一边准备着继续围剿其他起义势力的方案,一边等待朝廷对王二的处置旨意。
终于,朝廷的旨意传来:“王二聚众叛乱,罪大恶极,着即处斩,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