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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舞居。
次日,晨曦微露,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于大地之上,一片柔和。
王扶桑踏着晨光前来探望轻舞之时,映入眼帘的,是那曾以“一舞倾城,再舞倾国”的倾世舞姬、
那本应风华绝的韩轻舞,此刻,竟已满头白发,如霜雪般覆盖。
王扶桑震惊不已,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之人,心中一阵刺痛。
韩轻舞就便这般静静地孤立于那里,宛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她的身姿依旧婀娜,然,那曾经那张令无数人为之倾倒的倾世容颜,却自此永诀世间。
这一幕实在太过震撼。
忆当年,韩轻舞可是被誉为世间绝美之人,她的一颦一笑皆能颠倒众生。
然而,一夜之间……
上苍似乎总是喜欢以这种残酷的方式来捉弄世人,将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人们看。
轻舞消失于天地间……
自此,世间再无韩轻舞此人。
倾世舞姬,仅仅只是一个美丽的神话传说。
传说,倾世舞姬实则乃两位绝美的女子。
一位红颜白发,追随爱弟消失于浩渺的天地之间……
一位终身残疾,随兄湮没于滚滚红尘之中……
浮云翩迁,不过一眨眼,
万般美好,亦不过刹那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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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轻舞居。
王扶桑萧瑟地立于那空荡荡的房间里,心中满是怅惘。
他忆起初见轻舞之时,那惊为天人的舞姿,仿若仙女下凡一般。
而如今,所有的美好,皆如同梦幻泡影般破碎消散。
岁月流转,多年后,王扶桑已垂垂老矣。一日,他漫步于街头,无意间瞥见一名小女孩正自翩翩起舞。
女孩的眉眼间竟有几分轻舞当年的绝代风华。
他不由自主地行步上前,
那小女孩息步止舞,好奇地打量他。
王扶桑轻声而问:“孩子,你缘何于此舞蹈?”
小女孩充满着崇拜的眼神,童真而语:“爷爷时常提及,曾有位倾世舞姬,一舞倾倒众生,我怀揣梦想,渴望成为她那般,以舞传情的舞者。”
王扶桑的眼中泛起泪花,原来尚有人记得。
是夜,王扶桑恍惚进入梦境。
梦中,轻舞再次起舞,仍那般绝美。
醒来之后,他望着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呢喃自语:“或许,美好的事物,终将消逝于岁月长河,然记忆,却永远不会被磨灭,你永存于人们心中,轻舞……”
* * *
武林盟大殿门口。
“请允许我等进入内,救人如救火啊。”北部武林各门派,纷纷匆至武林盟,火速请求救援。
“皆已言明,即便尔等闯入,亦无济于事,盟主至今未归,音讯全无。”守门侍卫长严词拒绝,毫不通融。
“我等明了盟主尚未归返武林盟,然我们此行,乃急寻总舵主相助。”各路豪杰锲而不舍地解释道。
“自盟主失踪之后,总舵主便已然辞去了总舵主之职,悄然离去。”侍卫长忠心值守。
彼时,楚龙飞携燕儿离开凌波分舵,定居竹林小屋之后,秘密传信福伯,将一切告知。
沉痛地安葬韩诡之后,福伯辞去武林盟之职,踏返楚府,那个充满温情与安宁的家。
他与拓跋孤携手,精心打理楚府,期盼有朝一日,少爷与小姐重返楚府。
此时,各路豪杰继续追问侍卫长:“然则,欧阳父子二人呢?难道亦然辞职离盟?”
侍卫长摇头,耐心告知:“欧阳护法,本来自于南部,此刻回南祭祖,至今未归。”
各路豪杰不甘,复又启口:“那王护法呢?我等总可以拜见王护法大人吧?”
侍卫长叹息,蹙眉再次回复:“王护法早已返乡侍奉老父,享受天伦,离开多时。”
各路豪杰面面相觑:“……”总之就是都不在呗?
自楚龙飞失踪之后,武林局势再度陷入混乱了。
各门派之间相互推诿,纷纷指责对方率先背叛盟主,导致盟主心灰意冷,弃盟而去。
有的门派,甚至刀剑相向,大打出手。
偏于此时,付王携上官南从天而降,将短兵相接的两派收归旗下。
声称其掌门人失责,导致两派互相残杀,故而弃旧更新。
或更换一唯命是从之人任职掌门,或索性直接任命南部武林人士掌控该派。
此举,令其他门派人人自危。
有甘做墙头草者,主动归顺付王旗下,以求保全自派。
亦有坚决拒认付王为北部武林盟主的门派,其一夜之间遭灭门之祸,一时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至此,各路各派方幡然醒悟,忆往昔楚龙飞之种种努力与付出,他呕心沥血、披肝沥胆、致力于武林的整顿与祥平。
曾几何时,楚龙飞平定纷争,维持南北武林之平衡局面,其功赫然在目。
故而,结伴而来,心怀愧疚,企图再请武林盟出手,拯救各路豪杰与各门派于危难之中。
而与此相反,北部武林于付王的手法之下乱作一团之际,南部竹林的小屋之中,却充满了一片温馨与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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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部竹林小屋。
晌午,阳光正足,炙烤的人昏昏欲睡。
然而,竹林小屋,却于竹林的掩映庇护之下,空气清新,凉爽宜人,宛如人间仙境。
百米之外,一条小溪潺潺流淌,为这片竹林送来了湿润的空气与勃勃生机,甚为舒爽宜人。
楚龙飞迈步跨出小院,行至院外门口的一块大石之处,自石缝之中取出一张便笺。
自那日燕儿于溪边因惧人晕倒之后,为免燕儿复受折磨,楚龙飞与飘雪宫宫女约定,传送信息于院外石缝之中,切断与燕儿的见面和接触之机。
燕儿黏楚龙飞至极,寸步不离,片刻不分。
致使楚龙飞与飘雪宫宫女,毫无面谈之机,唯有以此便笺作为联络之纽带。
“韩诡陨落,欧阳伦护送其遗体返回武林盟;轻舞杳无踪迹;付王横空出世,北部武林各派尽归其麾下。”
寥寥数语,透露无尽玄机。
然而此刻,这些信息于楚龙飞而言,已毫无意义。
他此生唯愿倾尽所有,只顾燕儿一人,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身为兄长,他未能尽到保护妹妹的责任,断不能再重蹈覆辙,一错再错,让燕儿受委屈。
若非为了平息武林的祸端,对方岂会以燕儿为要挟?
燕儿,无辜地承受了那无妄之灾,皆是为了他这个哥哥。
遗憾既已铸成,唯有弥补。
楚龙飞的余生,悉数旨在弥补他对燕儿所犯下的错误,无论其他。
“哥哥,哥哥!”燕儿于屋中急呼楚龙飞。
楚龙飞未敢有丝毫耽搁,慌忙回转。
但见屋内一片喜庆,床头、衣柜、门板、茶桌,处处贴有鲜红的“囍”字。
餐桌上,热气腾腾的六菜一汤与饺子,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哥哥,全部皆燕儿自己弄的呐。”燕儿小眼神中,透露着“夸我,快夸我”的光芒。
“嗯,我家燕儿最为聪明、亦最心灵手巧了。”楚龙飞如她所愿。
“不诚心!”燕儿撅着小嘴,并不领情。
“呵呵呵。”楚龙飞这次真的被逗笑了,郁结之气一扫而空。
“燕儿不请哥哥品尝吗?哥哥可是已然练剑许久,此刻正深感疲惫与饥饿呢。”
楚龙飞如今,已被燕儿黏得无法前往竹林舞剑。
燕儿便如同他身上的一块嫩肉,须臾不离身,无论搂着、抱着,亦或是背着。
燕儿昼夜皆难以安稳入睡,间或晨光熹微中起身,未获哥哥身影,便会惊惧交加,心如悬旌。
楚龙飞无奈,只得须臾不离此等粘人的小妖精,自院外觅得稍显宽阔之处挥剑。
如此,既未扰燕儿清梦,又可于她甜甜梦醒之际,瞬间入内相顾。
故而,方才楚龙飞不过于院外练剑的片刻之功,燕儿便已悄然完成了这诸多事宜。
此情此景,莫非预示着,燕儿即将逐渐康复?
“哥哥不许笑,哥哥笑话燕儿!”燕儿嘟唇,气鼓鼓地跑过来,捶打楚龙飞前胸。
然而,楚龙飞胸肌坚硬如铁,终究,疼痛的乃燕儿的小拳头。
燕儿撒娇跳脚,搂着哥哥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楚龙飞配合地大叫一声:“啊——”
表示自己真的很痛。
燕儿满意,自楚龙飞身上下来。
楚龙飞亦随之松开环护于燕儿软腰的双手。
“燕儿的厨艺,尚源自于福伯呐,亦不知福伯此刻身处何方?燕儿当真万分思念福伯啊……”燕儿放空眼神,悠悠道。
“哈哈哈哈哈,福伯亦甚为思念我们的燕儿小姐,福伯已然在此。”
福伯那熟悉而亲切的声音,于竹林小屋的门外响起。
莫非……幻觉?
福伯远在千里之外,如何能于如此之短的时间内,赶至竹林小屋?
何况,竹林小屋的周遭,尚有飘雪宫女严密防守,即使一只小小的苍蝇皆无法飞入,更何况人乎?
她们皆知燕儿畏惧于人,岂会轻易默许福伯入内?
燕儿又将对此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