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荔拿起还冒着白气的绿色窝窝头,送到万英桦嘴边,“妈!你吃这个!”
野菜窝窝头已经算是不错的食物了,另一个还只是装在缺了一个小口子的碗里的粥。
说是粥还不如说是水,只有零星的几粒米在水里飘荡。
喝完这个胃饱不饱不知道,但膀胱肯定会饱。
万英桦摇摇头,推开了,“荔荔,好孩子,你快吃,妈早上吃了一个。”
薛荔坚持,把本就不大的窝窝头掰成了两半,递给万英桦。
“妈,吃吧!我胃口小。”
万英桦强扭不过,最后在薛荔的坚持下还是接过了那半个窝窝头,红着眼睛一小口一小口吃了。
薛荔也将自己手中的窝窝头塞进嘴里,并不好吃,味道酸涩,是正宗的野菜味。
而且还很硬,硌得薛荔牙疼。
好几次,薛荔都想要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又艰难地生生吞回去。
在这个食物珍贵无比的时代,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薛荔不好意思做出这样的事来。
还剩下一碗粥,薛荔也一口喂自己,一口喂给万英桦去了。
吃完之后,薛荔给万英桦捏了捏棉被,“妈,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欸—,荔荔要是难受了也去床上躺着吧,妈歇会儿就起来。”
“妈,你休息,我年轻人,不用休息。不是还有一个大文豪讲过,年轻人是最能吃苦的人。”
薛荔说完,就开门出去了,门依旧是咯吱咯吱的响。
万英桦在看到薛荔把门关上之后,忍不住就要垂泪,但是坚强的性格将眼泪逼回眼眶里了,唯一印记就是眼周红红的。
薛荔端着空碗出去,将碗洗掉,就又在家里各个地方走了个遍。
哪里都是空荡荡的。
[年底分了粮食难道不应该是家里最富饶的时候吗?怎么还这么……]
薛荔奇怪的想了想。
原主的记忆中找不到原因,久久又是一个花架子,靠不上。
[现在就去外面看看吧,看能找到什么东西吃,这个年代野外的动物多,就是都藏起来了,怎么才能找到这些动物才是关键,再不济,找到动物藏食物的地方也可以。]
薛荔在心里想。
薛荔又不是原主,她会的东西也挺多的,野外求生技能可以说是有开班教学的水准了。
薛荔想了想,在屋子角落里找了一个背篓和一把镰刀就出发了。
看着那把镰刀,薛荔猜测应该是万英桦的,只不过她今年一月份开始生病,到现在就再也没有使用过了。
[还算是锋利。]
薛荔又在外面穿上了好几件衣服,虽然破破烂烂,还有点霉味,但是谁让它保暖呢?
薛荔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真是有点可怜了。
这个时代的人都是凭借着自己心中的精气神和坚定信念才活过来的。
薛荔是过惯了好日子的,在家里,没吃过苦。
在前两个世界,就算吃了苦,薛荔也不记得了。
“唉′~`,这也太难了吧!”
这时,久久抱着一包薯片在薛荔旁边吃的吭哧吭哧响,像头小猪。
薛荔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久久!你倒是惬意得很!”
“安啦!宿主,你不用担心,你这么厉害,肯定是可以找到吃的的。”
薛荔对于久久的彩虹屁已经完全免疫了。
系统越会说彩虹屁,说明这个系统肯定就越差劲。
久久就是一个模范。
薛荔看着久久咬着的薯片,咽了咽口水,“久久,给我吃一点。”
久久没有想到宿主竟然会向自己要吃的。
连忙把薯片袋抱紧。
又丢了一包辣条给薛荔。
“宿主,薯片不能给你,这是统爸爸专门给我的,辣条给你吃。”
薛荔无所谓久久给什么,只是想要吃点东西而已。
接过久久扔出来的辣条,飞快地撕开包装,挤出里面一根辣条,就咬了一口。
“好吃!”
“那是,系统出品,必然珍品!”
薛荔点点头。
辣意也让薛荔冻的瑟瑟发抖的身体暖和了一点。
薛荔来到了一座山脚下,就是薛杏之前说的。
“我早点来看看,看看这个薛杏到底要做什么。”
薛荔小声地嘀咕。
面前的小山丘并不小,只是相比于其他几座山显得小。
大片大片的积雪覆盖着这座山,山上的大树小树全部都掉光了树叶,从远处看,光秃秃的。
薛荔:……
[真的有野鸡吗?]
若真是有野鸡,薛荔来这里一趟还有点意思,若是没有,那就让人有点失望了。
薛荔拿着镰刀一路上砍着旁逸斜出以至于挡了路的枯枝败藤,开出来一条路。
村里的人不怎么上山,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粮食吃,除了薛家。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薛荔边砍边嘀咕边往上走。
到了一个有许多灌木的地方停了下来。
灌木的叶子还在,只不过被厚重的白雪盖的严严实实,白色中只有星星点点的绿色。
这个地方还有长势茂密的针叶林。
一根根的绿针锋利无比,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莫名有种侠气,像腰间别剑,浪迹天涯的剑客,在此暂作休息。
待到明年积雪融化,春风十里,又启程江湖。
薛荔独自一人在这个静谧的山林,并不害怕。
在她自己的世界,为了写出更好的作品,薛荔时不时在山林里生活一段时间,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比如做一些小型的狩猎陷阱。
或者只是发现猎物之后徒手抓捕。
[可惜了,现在不是春天夏天,不然我的那些经验还真是会派上大用处。]
薛荔在心里想。
她略微弯了弯腰,脚步踩着厚重的雪,发出簌簌的声响。
薛荔在仔细地寻找。
正当她聚精会神的时候,不远处的灌木丛动了动,发出了叶子摩擦声以及积雪掉下的声音。
薛荔瞬间警惕,悄悄地挪着步子到了那丛有异动的灌木丛旁,想要来一个守株待兔。
[肯定不会是大型动物,这里很空旷,食物不多,它们不会来的。]
[让我看看,是不是鲜美的野鸡。]
薛荔握紧了手中的镰刀。
准备野鸡一出来就给它致命一击。
谁知,出来的竟然是一个穿着单薄的健壮男人。
不过薛荔没有看清,只是看到了灌木丛被掀开就挥了镰刀上去。
没有野鸡的惨叫,薛荔却觉得自己的手被另一条手握住了。
很大的力气,挣脱不开。
薛荔抬头一看,惊讶万分。
男人的身材高大,单薄的衣服让他的肌肉线条可以被人看得很清楚。
裸露在外面的肌肉已经隐隐发紫。
男人的睫毛很长,但是不翘,可能是因为沾上了晶莹的冰霜。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薛荔吃惊的脸,手依旧没有松开。
薛荔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以为是野鸡出来了,实在抱歉。”
男人定定地看了薛荔一眼,才慢慢地松开了薛荔的手。
被松开之后,薛荔就觉得自己的手应该已经青了。
[这男人的力气也太大了吧!]
男人作势要走。
薛荔想着这人应该也是上山来找猎物的,而且应该常来。
[问一下路总比自己无头苍蝇一样地乱找好得多。]
薛荔:“等一下!那个,大哥,你是不是清桐村的人?我也是!”
男人停下来脚步,但是一言不发,继续看着薛荔,似乎在说:“别套近乎,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薛荔讪讪地笑了笑。
“那个,我是想问问这里哪里有野鸡啊?”
男人顿了顿,沙哑干砺的声音从嘴里发出来。
“这里没有这些东西。”
说完,就走了。
薛荔还想再问问清楚。
“那哪里才有呢?”
只不过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那个奇怪的男人就走了。
薛荔郁闷极了,[干嘛不听完我说话!]
接着又继续去找,[没准就找到了呢?]
最后在山林里转了又转,注意着没有离开原地太远,最后当然是一无所获。
不过薛荔也不愿意白白跑一趟,就在山里捡了一些还算干燥的枯枝败叶回家当柴烧。
农家人,这些东西是不会嫌多的。
薛荔在这边努力地捡拾柴火,那边离开的男人却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聚精会神地做自己的事情了。
其实山上是有猎物的,不过全部都跑到深山里了。
刚刚男人就是去深山里布置陷阱,如果运气好,就能够抓到不错的猎物。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薛家的小女儿——薛荔。
薛荔在队上的名声并不怎么好。
一些多嘴多舌的妇女就会说些碎话。
哪怕男人再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都能够听到有关薛荔的闲话。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那些妇人害怕自家男娃看上了薛荔,娶回家就要当祖宗供着。
在这个时代,娇弱那就是累赘,是不会引起别人的怜惜的。
饭都吃不饱,哪有心思去想这些。
偏偏薛荔这个女娃娃长得那叫一个好看。
队上的说她闲话的人从来没有在她的外貌上作文章的。
每每出现,就会引得干活的男娃娃眼直勾勾地看,连手中抓得镰刀或锄头掉在了地上都不知道。
薛荔就是有本事把那破破旧旧的衣服衬得洋气。
男人回想着刚刚比自己整整矮了两个头的女人,穿的严严实实,就像个包子,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随即又立马恢复成原来冷冰冰的样子。
皱了皱眉,似乎对自己轻易就被女人缭乱的心神感到烦躁。
扛起放在地上的工具就快步走回了家。
只是心里越不想去回忆薛荔刚刚的样子,脑子里女人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乖软的看着自己的样子就越发清晰。
“艹!”
终于,男人像是不堪受扰地低声骂了一句。
只留下了一串串宽大的脚印,然后又被雪静默地填满。
“下雪啦!”
正在捡柴火的薛荔惊喜地看着空中飘着的鹅毛大雪。
薛荔是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看过雪,但却只见过南方的雪。
南方的雪是精致的,小巧的,玲珑的。
不敢大肆挥霍的。
只会留下一层薄薄的雪在地上,绝不会多留一点。
这个世界的背景是北方。
此时下起来的大雪,是张扬的,雪花不再是雪花,而应该是雪绒。
团团的,大大的,松松的,软软的。
薛荔被这样神奇的自然景观迷住了。
喃喃出声。
“好壮阔的一场雪,酣畅淋漓。”
薛荔的手有点痒,想把现在自己的心潮涌动的东西全部写下来。
“这会是最好的写作素材。”
薛荔又说出了声。
等背篓都装满了,薛荔又慢慢悠悠地堆了一个小雪人,可可爱爱的立在雪地里。
然后,薛荔就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回到家,家里静悄悄的。
院子的门被拴上了,薛荔打开了。
一进门,就叫了一声“妈——”
拉长的语调透出来了女人的开心快活。
万英桦也应了薛荔一句。
仍旧是带着病气的声音。
薛荔开心的心情微微沉了沉。
薛荔把身上的冷气在屋子里暖了暖,才走到万英桦的房门前。
推开房门。
“妈,我来做中午饭。”
薛树和薛杏还没有回来。
快过年了,薛树去开会了,今天一整天都不会回家。
薛杏,不知道去哪里了。
“妈,姐姐去哪里了?现在队上还有活干吗?”
万英桦摇摇头。
“你姐姐是个有主意的。”
万英桦只说了这一句话,似乎对薛杏有些埋怨。
莫名有种悲伤萦绕在万英桦病弱的脸上。
薛荔察觉到了,有点奇怪。
“妈,我去做饭。”
万英桦疲惫的点点头,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小女儿的不同。
原主确实是被万英桦和薛树宠惯了,她是不会做饭的。
但是万英桦似乎在纠结别的什么事情,只是无神地点点头。
薛荔只觉得自己眼前迷雾重重。
她掌握的信息很少,只知道女主成了人生赢家,自己早早去世。
其他的角色她一点也不知道。
[年代文应该没有什么太恶毒的阴谋诡计,就是一些家长里短……]
这样想了一下,薛荔又叹了一口气。
[希望如此……]
在识海里,久久睡得安稳,本就是粉色的皮肉现在更加粉嫩了。
薛荔看着久久这个东西这么惬意,牙齿就发痒,想要咬一口。
久久似乎感受到了薛荔的怨气,翻了一个身,圆润润的小屁股对着薛荔。
薛荔:……
薛荔来到厨房,掀开粮缸,里面只有一层薄薄的米平铺在缸底,薛荔失望的摇摇头。
“看样子是今年没有拿到米。”
薛荔小声地说。
又去了地窖,还好,还算有东西在里面。
地窖里比较黑,薛荔没有待太久就出去了。
出来的时候她怀里捧着一个大白菜,两个胡萝卜。
薛荔在思考,就这两样东西怎么吃得饱。
她从来没有做过食材这么贫瘠的饭。
思来想去,还是按照早上吃的那样,一锅水,几粒米,几片白菜叶,几块胡萝卜。
胡萝卜的块头切得很大。
弄好之后,薛荔就坐在土灶前开始烧火。
明黄色的火光照在薛荔脸上,在鼻尖打了一个摇摇晃晃的阴影,明明灭灭的,就如同薛荔愁苦的思绪。
薛荔在想怎么才能度过这个冬天,至少不要饿死。
“唉——”
若有似无的香气传出来了,薛荔鼻尖抽动了几下,停止手上的的动作,打开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