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的声音几乎是尖叫,是歇斯底里的叫。
李道年心脏差点停跳,不顾腰疼体虚,以百米起步的速度跑向那边。
当看见唐渝被一个女人死死掐住脖子,往天台边走的时候,他愤怒极了。
唐渝的木剑掉落在地上,朵朵在那边死死捞住唐渝的大腿,可直接穿模了:
“哥!快来啊!!”
“哥!有鬼啊!!”
女人转头望向匆匆赶来的李道年,一脸死妈似的生无可恋。
李道年觉得这场景十分熟悉,都是拿唐渝要挟。
在青唐山时那道士用过一次,狐狸精用过两次……
他他妈都要疲倦了,没想到今天又碰见一次。
偏他还没有什么办法,只好伸手呵斥道:“姐!你冷静!别伤人!有什么事咱说。”
他本以为那女鬼会幽幽怨怨嘟囔一大晌,就像今天上午那狐狸精一样,就这样默默看他请钟馗杀了自己。
谁知道这女人竟毫不废话道:
“你认识路杰不?”
“有什么事吗?”李道年慢慢靠近。
“你他妈站住!”女人大吼,手里捏的更紧了一些,甚至提着唐渝的脖子都要把她抬离地面了。
唐渝被掐住,说不出话来,只好四肢不断拍打女人,嘴里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脸色慢慢憋红。
“呜……放……呜……”
李道年迅速打量着局势,这女人竟穿着工地的服装。
长袖灰色工作服,套着件橙色反光小马甲,脚上一双带钢头的安全鞋。
看样子比较年轻的,但身材壮实,一看就力气比较大。
她毫不废话,继续道:
“你们是不是认识路杰?”
李道年只好定住,伸出手想让对方镇定:“认识,认识,你能先把她放下吗?”
工地服女人看了眼在手里挣扎的唐渝,摇摇头:“把路杰叫过来,我就放人。”
“你找他干啥?”李道年问道。
“不用你管,迅速!”女人更使了点劲儿,把唐渝彻底抬离地面。
尽管她嘴里一直噎声,双手不断尝试拍打女人的双手都无济于事。
只发出阵阵无力的痛嚎。
“好!”李道年厉声道:“你先放下她,我立马就让他过来!”
“不行!”女人当即答道:“先把他叫过来,我立马放你们走!还有,你把手里的剑放下!”
李道年无奈地放下剑,拿起手机。
朵朵不断拍打女人的腿,死死拉住唐渝,哭喊道:
“你放开她!你个坏人放开我姐姐!”
“哥!”朵朵泪流满面地看向李道年:“我能不能变成真的!我要救姐姐!”
唐渝挣扎道:“别……别……”
朵朵吓坏了,边哭边喊,完全束手无策了。
李道年喘息道:“朵朵,你别动,我能解决好。”说着就找到了路杰的微信。
见他作出打电话的动作,女人力气稍微松了点,让唐渝的脚着地,给她片刻喘息的机会。
李道年等候路杰接听的时候,心里不断审视着局势。
这女人好像对他们俩的身份,以及为什么带个鬼完全不感兴趣,只点名道姓让路杰过来。
全程化实要挟唐渝,提出要求,雷厉风行,完全不作其他多余动作,看样子是早有预谋。
她找路杰什么事情?为什么非要见他一面?
李道年根本没有时间问,只能先答应她的要求,给唐渝片刻喘息的机会。
朵朵人都吓懵了,小孩子完全没有理智,只一直掰着她姐姐的腿,可她没有化实,哥哥也不让,只无力哭着。
她太害怕姐姐死了,姐姐对她这么好。
李道年知道朵朵化实没有什么作用,唐渝的挣扎对她都不痛不痒,化实只会消耗朵朵。
此刻唐渝距离天台边只有不到两米远,女人把她推下去是完全有可能的。
他拿着星期五跑过去,还没砍到女鬼,她怕是就会用力将唐渝推下。
说实在的,这真是一次极具震慑力的威胁。
只好先行缓兵之计。
看唐渝能呼吸,且说出话来,李道年心里稍放心一些。
“李道年!鸟!”
李道年知道唐渝的暗示,可看那女人十分警觉,又用力一些,让唐渝闭住嘴,他只好先打过去电话。
从没感觉过铃声这么长,当路杰接通时,李道年急忙道:
“路经理!你来工地一趟!”
“什么?”对面有些发懵,显然是喝了酒:“不是说……没时间吗?”
李道年抬头看女人,她眼神冷漠,他把免提打开让她听。
“我把鬼解决了,趁还有时间,你过来,我先把你身上的小鬼除了。”
路杰那边沉默了几秒,道:“这样啊……那我去吧。”
听到这话,女人把唐渝放下来,只是还拽着她的脖子,唐渝终于能说话了。
“路哥,你不能陪我了吗?丝袜都撕了啊!~”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其妩媚的声音。
李道年知道路杰是在忙什么事了,他妈的在打仗啊。
今天中午吃饭还说是他妈的去应酬了,合着应酬到床上了吧,硬是肯定硬了,抽不知道抽没抽。
“哎呀……下次,下次,这是真有急事。”路杰在那边小声道,明显是安慰那位丝袜都撕了的女人。
听到这里,工地服女人莫名轻笑了一下,表情极其轻蔑。
“你直接上楼。”李道年说。
“好。”路杰答,然后挂断了电话。
幸好是有除小鬼这个把柄,不然叫箭在弦上的路杰,他真不一定来。
见路杰真被叫来了,女人不再大力掐唐渝,场面冷了下来。
“姐!你是不是被打生桩了?”李道年问。
女人沉默。
“我们真的可以帮你!我们是好人!你们先离开边儿好吗?”李道年恳求道。
女人沉默。
“李道年。”唐渝轻轻呼喊了一声,表情带些愧疚。
“嗯,”李道年应了一句,见女人实在冥顽不化,只好道:
“不管因为什么,只要是你是对的,我们真可以帮你。”
“你不放心的话,这样,我去当人质好吗?我生病了,体态虚弱,比她好控制。”
女人冷冷地抬起眉头:“好。”
“我把剑放地上,你放心。”李道年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慢慢走过去。
唐渝眼圈微红,摇着头:“别!你别来!”
女人仿佛知晓了他俩的关系,反倒放心了些:“只要路杰来,我会放你们走。”
“好。”李道年说:“朵朵,你先走,唐渝,你听话。”
听到这里,唐渝不再摇头,眼圈只更红了一些。
当李道年接近女人,她直接把唐渝往里一推,拉住李道年的脖子,就拽了过来。
唐渝被推倒在地,趔趄起身,有些哽咽。
现在两个人的位置调换了。
李道年冷漠地看了女人一眼,心里大骂“你他妈的就不知道温柔一点!?”
“李道年……”唐渝轻声呼喊。
“嘿嘿!”他微微一笑,回应道:“小渝,你还记得咱俩是怎么谈恋爱的吗?”
唐渝懵了。
“是在文学社谈的啊!”李道年笑着说:“那时候就是因为你用毛笔写了首爱情诗啊,我觉得写的特好,记得是啥不?”
唐渝流出一滴泪,摇摇头。
“是《相思》啊!”李道年提醒道,语气欢快,道:“你记得咋背不?”
唐渝点点头:“我记得。”
“后来咱俩谈久了,就喜欢一起背爱情诗,”李道年笑的像朵花:
“我不知道今天还能活不能了,咱俩再背最后一次呗?”
“好。”唐渝破涕一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李道年念道。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唐渝回。
李道年:“何当共剪西窗烛。”
唐渝:“却话巴山夜雨时。”
李道年:“衣带渐宽终不悔。”
唐渝:“为伊消得人憔悴。”
越念,唐渝不知为何就越想哭,可她仍强撑住了,哪怕带着点哭腔。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
女人看着他俩对诗,眼神复杂,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一直没下定决心让这叫李道年的闭嘴。
可她还没等再思考时,只忽然感觉右胸猛地一痛,被什么东西钻出了洞。
她无力地垂下双手,看右胸冒出汩汩鲜血。
李道年猛地把女人推翻在地,跑过去抄起星期五,又回来直接架在了她脖子上,笑道:
“怎么样?!我俩有文化吧!”
唐渝追过来,她的脖子上,那两只鸟的喙死死勾在一起,还淌着点点鲜血。
她笑中带泪地温柔看向李道年:
“看来,读书真有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