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保安亭时,俩人放慢了速度,保安大爷仍在里面刷着视频,没发现里头偷偷摸摸过去了两个黑影。
来到拐角,李道年和唐渝就不做掩饰了,这里谁也看不见了。
四周是建的半成的小区楼,差不多都是都是混凝土毛坯,没窗户没门,一个个黑洞洞的口呜咽着风,如同有看不见的东西在里面嚎叫。
墙上外露着脚手架和钢筋,一座大塔吊横亘在黑夜的天空上。
李道年抬起头,发没有灯光,没有摄像头,楼大概都建到了十层高左右,挡住了本就黯淡的月光。
四周一片漆黑,李道年和唐渝打开手电筒,就这样在钢筋和砂土堆里行进。
脚踩在砂石上,簌簌作响,绿色的防护网噗啦啦被风吹的乱摆。
一片清寒破败,要是不知道,真以为这儿烂尾了。
往那栋楼去的路上,唐渝不断地往上看,一层层看着窗户上的黑洞,想看看有没有个女人的身影。
大致看了一圈,至少从外面看不出来,只能去里面看看了。
七八分钟后,两人终于来到六号楼二单元楼下。
这就是那栋闹鬼的楼了,在那个大师把所有楼都处理了一遍后,唯独这栋楼又开始闹鬼了。
发生了什么事,只有进去才能清楚了。
李道年和唐渝踩着钢梯进入门楼,他们发现没有装潢和门,不熟悉户型,真有点走迷宫的感觉。
走了几步,方才发现已经进入了另一个房子,一会儿闯进水井房,一会儿又来到电梯间。
电梯还没有安装,只用个木板和铁栏阻挡着,往下和往上一看,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哪怕用手机和灯光照都看不到头。
倘若从顶楼往上跳下来,非得摔个粉身碎骨不可。
“往这儿看看。”唐渝用手机灯光朝李道年晃了一下,指了指左边一条路。
黑暗中只能看见唐渝的轮廓,李道年走过去,发现这是一条往下的楼梯,楼梯到中间一拐,另一边就看不清楚了。
下面黑乎乎的,不知道有什么,仔细一听好像还传来风声。
“这是地下室吧?”李道年猜测。
“停车库?”唐渝疑惑道:“咱们下去看看吗?”
“先别下去了,听那保安说女人不是在楼顶吗?咱先一层层往上上,如果没东西,再下来。”
“行。”
俩人拐过去,找到了上楼的楼梯,往二楼走去。
走到一半,李道年突然警惕起来,和唐渝同时顿在原地,停下了脚下的摩擦声。
“你听见了吗?”李道年小声问。
“听见了,是在唱歌吗?”唐渝谨慎地望了下楼顶。
上头不知几层,好像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歌声。
“是个男的。”
“怎么会呢?”唐渝很疑惑:“大爷说他看见的不是个女的吗?”
“或许他看错了,或许这栋楼不止一个鬼?”李道年皱着额头,推断道。
“不止一个?”唐渝有些紧张地看了眼楼上。
“没事,慢慢向上走吧,”李道年从包里拿出星期五,用卫生纸抹了抹剑锋,伺机待发:
“注意,一会儿到楼顶别往电梯井和楼边儿靠,越往上走楼越高,要是个厉鬼,突然变成实体,推一把人那就完蛋了。”
“嗯。”唐渝听话地点点头。
“你看见什么及时跟我说。”说罢,李道年就迈着步伐慢慢向上走去。
他们的脚步声很轻,上到二楼后没停留多长时间,四处转了转,就往三楼去了。
因为他们听见的歌声感觉还在上面,既然有线索,就没必要在下面停留太长时间了。
但是越往上面,也是越紧张,尤其是唐渝。
李道年看不见鬼,手里还拿着剑,二话不说砍过去就好,也不会被突如其来的鬼影吓到。
但是她要做的心理准备就很多了,她是阴阳眼,一眼就能看见鬼,平时她就时常被吓到。
更何况她现在是知道楼里有一只鬼,却迟迟不出现,这心里的煎熬和紧张只有她自己知道。
还好李道年走的是前面,还有朵朵打着头阵,一有消息朵朵就能先通知。
来到三楼,歌声断了,他们就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探,期间朵朵提议说要不分开看吧,这样快一些。
李道年和唐渝赶忙举四手不赞成,你不知道恐怖片里那些人都是分头行动才暴毙的啊。
只要一分头行动就完蛋,一个人没了,其他人去找,跟葫芦娃救爷爷一样,一个一个送。
李道年手里拖着剑,藏在墙外,先听一两秒,然后猛地往里一探头,跟电影里的枪战一样,只不过枪换成了剑。
另外他们要提防的不仅是鬼,要万一那歌声不是鬼唱的呢?虽然这可能性很小吧……
唐渝左手红绳,右手面粉,准备随时制服鬼,仨人就这么慢慢走着。
因为很谨慎,所以进度很慢,花了二十多分钟,才把四楼探完。
接下来,两人一鬼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因为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又唱起来歌了。
而且唱的不是啥特诡异的,就是很普通的流行歌。
一会儿是《丑八怪》:“丑八怪啊咿啊咿咿啊~~能否别把灯打开~~”
一会儿是《稻香》:“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
一会儿是《惊雷》:“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紫电!玄真火焰九天玄剑惊天变!”
也不怪他俩怀疑这不是个鬼,而且说实话,不是伤这个鬼或者人的心,他唱的真不太好听,也就调基本还在,气息实在不稳。
唐渝是音乐专业的,更是对他这歌声很难评,特别是喊麦,她实在欣赏不来。
可能是变成鬼了,体力没那么好了吧。
李道年心里疑窦丛生,闹鬼一般都是鬼带着生前执念说出的话,不知情的人,就以为是鬼在胡言乱语,吓的人魂飞魄散,撒腿就跑。
实际上当知道他们身上发生的事后,就知道为啥鬼会这样说了,不是说死后唱歌的鬼没有,但确实很少见。
莫非楼上这个生前是个歌手?
没听说过哪个歌手死在工地里了啊?
而且结合之前其他楼也闹鬼,很有可能这个鬼是新搬来的,和之前闹鬼的事没太大关系。
到了五楼,歌声又中断了。
这栋楼的户型是一层四户,歌声好像是从西户传来的。
他们慢慢朝西户靠近,整个房间寂静无声,那鬼不再说话了。
进了门,右手先是餐厅和厨房,外加一个卧室,大眼一扫,唐渝朝李道年微微摇头,示意没有。
靠近卧室,李道年摆摆头示意朵朵先进。
“哥,有点黑,我看不太清,应该是没人。”朵朵说。
听罢,李道年和唐渝飞速闪身进去,俩人一前一后,背靠着背,他用剑指着墙,她用绳指着窗。
手电将整个屋子照亮,照的角落的蜘蛛网都清晰可见。
“呼……”李道年松口气,这屋子里什么也没有。
透过窗户能远远看见保安亭,可能是灯光引起了那个大爷的注意,他竟从屋子里出来,远远往这里望着。
大爷打开强光手电筒,往这栋楼照着,大喊道:“里面有人吗?!”
俩人赶紧把手机灯光关掉,装作啥事没有,屏息凝神着。
“赶紧从里面出来!我刚看见个影子!”他又大喊。
李道年心里咯噔一跳,他们从没到窗边走过,他怎么能看见影子呢?
不会是这栋楼里又来人了吧,难道是那个女人又让他看见了?可他们分明听到的是个男人的歌声。
“里面邪乎的很!如果有人赶紧出来!”大爷又喊道。
李道年慢慢往窗口一望,看见大爷收起强光手电往屋里走了。
大爷没敢过来,他最多也就是喊喊,哪怕知道里面有人,他也不会进来的,估计是被传闻和楼顶的影子吓坏了。
正好也没有后顾之忧了,李道年朝唐渝点点头,示意她没事了。
“朵朵,你先去其他屋子看看。”他小声道。
“好。”朵朵应了一声。
走进客厅,重新打开手电,现在只剩两个卧室和两个卫生间没看了,鬼应该就在这几个地方。
同样的动作,一左一右背靠背,手电瞬间照清一个小卧室和厕所,空空如也,只有地上的农夫山泉瓶子。
“呼……”唐渝紧张地松了口气,看了李道年一眼。
剩下一个厕所和卧室是在一起的,需要转过这个拐角,不出意外的话,鬼就在这里。
喘息两刻,继续向里面移动,唐渝忽然停下了,轻声问:“朵朵呢?”
“对啊。”李道年看了看四周:“你看不见她吗?”
“不知道去哪了?”唐渝四处看了看,蹙起眉头。
“朵朵!朵朵!”他轻声呼喊。
“朵朵!你在哪儿?”唐渝也帮着叫。
可根本没人回应,李道年和唐渝刹那间懵了,朵朵能去哪儿?这才分开不到两分钟,让她四处看看,怎么就失踪了?
不会是被谁绑走了吧?
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面走。
就在俩人刚迈进卧室的一瞬间,手电还没照清整个房间的刹那。
一声极其渗人的小孩儿叫声从后面传来。
“啊啊咿呀!”
这声音尖锐刺耳,如同被处刑时的惨叫,令人毛骨悚然。
李道年和唐渝被吓的浑身发毛,猛地一回头,突然听见朵朵大叫:
“哥,哥!有人!有人!”
完了!朵朵遇险了!两人不顾心中的畏惧,飞速往那边跑去。
李道年的心都在颤抖,这声惨叫莫非是朵朵传来的,如果是的话,那她得遭遇了什么?
结果,刚还没跑几步,唐渝就看见朵朵踩着小鞋飞奔地从门口跑过来了,看样子毫发无伤,只吓的表情不太好。
“怎么了?”唐渝焦急地刚问出口。
还没听到回答,就看见朵朵身后飞速跑来两个影子,其动静之大,引得整个楼层都在响。
有人在往这边狂奔!
李道年也看见了,是两个黑影,往这边冲了过来,一大一小。
小的那是什么东西?
跟个猫一样,嘴里大叫着:“哇啊咿呀啊!”耳朵长长的,尾巴毛茸茸翘得老高,浑身毛发竖立,瞳孔里闪着绿幽幽的光。
狐狸!等走近了他才看清,这是只狐狸!
小孩儿的叫声就是从它口里传出的!
后面有人在追它,没搞清楚情况,李道年赶紧拉着唐渝往后退去,退到了身后的卧室。
谁知那狐狸速度极快,仿佛早有目的般,直直朝唐渝扑了过来。
“啊!”唐渝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哇哇哇!”狐狸惨叫几声,蹬了几下腿,竟就这么死在了原地。
还没反应过来,那个黑影就冲了上来,拿着手里的木剑死死指住狐狸的尸体。
手电筒将这个人照亮。
李道年发现他脸庞英俊,年纪不大,估计二十多岁,正呼呼喘着粗气。
他目光狠厉,用木剑将狐狸尸体挑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又甩到了一边。
“你是谁?”李道年扶起唐渝问道。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男人警惕地看了他俩一眼。
“我来办事。”李道年攥紧了手里的星期五。
见到他手中动作,男人往后退了几步,拿起包里的一个葫芦,倒出里面的水,滴在掌心,然后猛地往眼上一拍,一抹,道:
“我来抓这个狐狸!”
“狐狸?”李道年看了眼旁边的尸体:“它已经死了。”
“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死。”他道,然后在他俩身上扫视着。
李道年好像明白了,这个可能是同行。
他观察着他手中的动作,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
猛然间!
这男人一把将桃木剑甩在了唐渝的脖子上,喊道:
“小心,这狐狸精上她身上了!”
“唰!”
那男人感觉自己脖子上一阵寒气,低头一看,发现是李道年手中的剑。
“你别他妈乱动!”李道年喊道,搂紧了怀里的唐渝。
“我不是!”唐渝柔声喊了句。
“你别受她蛊惑,这狐狸精已经上她身了,我能看见!”男人松了松手里桃木剑的锋芒。
“你不能伤害她!”李道年威胁道。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唐渝,她使劲往自己身上缩着,还微微颤抖着。
“唐渝。”他轻声喊道。
唐渝腿和身子往自己怀里蹭,她抬起头,表情魅惑,眼神迷离,柔弱道:
“我喜欢你,你保护我好不好!”
李道年松开她的肩,放下手里的剑,不可置信道:
“你不是唐渝!”
声音分明是她的声音,可李道年分明看到。
她那眼睛的瞳孔里散发着绿幽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