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烟一直等着郎飞星下文,脑中思绪飞快转动着。
这个魔君一直被困在这里,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他和帮助自己的人又是什么关系?
看他行为做派,应该暂时不会伤害她,但她绝不会认为面前之人是什么善类。
魔君修为实力深不可测,她在他面前只是一只蝼蚁,他想要杀她,或是玩弄她,她如何能反抗他?
他一眼就能看出她不是这具身体的魂魄,她不能赌他不会在他人面前揭穿自己。
如果救自己的人和她现在的亲属师门关系不错,要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么就一定瞒不住。
届时自己该怎么办?
虽然这一切并非自己本意,但她现在确实是占了这具身躯。
想到楚家父母兄姐还有师父他们,都是因为她是楚清烟才疼爱的她,如果知道她不是,想必只会恨这个占了他们疼爱的女儿妹妹之人吧。
楚清烟匍匐在地,头贴在自己的手背上,闭上眼睛。
她早就想到会有一天自己的身份被揭穿,只是她想着那时候她已经找到修炼的办法,可以稳住自己的魂魄,即便只身一人也可立世。
而不是现在就被早早的揭穿,她还来不及做太多准备。
可如今这场面,她就得随时接受被揭穿身份,甚至被当做夺舍邪修,搜魂驱逐的命运。
楚家即便不要她的命,也容不下她,姜家更是视她为无物,就算她能回去,她也绝不会回去,哪怕是死。
但她又能去哪?
她只能当一个废人,或者一缕游魂。
天地之大,容得下她,却又容不下她。
楚清烟脑中思绪纷杂,正在想着解决办法,一只大手就放在她的头上,“别怕,你别怕。”
郎飞星没想到只是想逗一逗她,倒是把她吓成这样,“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
楚清烟腹诽,这和要她的命没什么区别了,算她倒霉,前面刚险险从邪修手中逃脱,现在又落入魔君手中,被他掐着自己的命脉。
真应了那句,前有狼后有虎。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想就躺着等死,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一试,不想受到任何人的禁锢。
郎飞星盯着她的头顶,心里有了盘算,饵他已经放下,就等着她这只漂亮的小鱼上钩了。
“你说占他人之躯非你本意,我信你。”
楚清烟听罢,立即直起身来看他。
郎飞星看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眼中划过一丝笑意,道:“没人能在我面前撒谎,我能信你,他人能信么?”
楚清烟觉得郎飞星话里有话,“前辈的意思是?”
郎飞星把玩着手中的珠串,道:“什么意思,想必你心中清楚,人心不古,你害怕会被人揭穿,害怕别人因你此时身份加诸在你身上的好,所以你才有愧,你才会来到上灵宗参与秘境试炼,你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揭穿,所以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一个连伴生灵没有的小小修士,离开了宗门世族的庇护,失去资源供给,还能有什么呢?且有可能还要背上夺舍骂名,被当成邪修。”
郎飞星此时的笑容像是一把锋利雪白的刃,将楚清烟层层剥开,将她最真实的内里看的透彻。
“这样的后果,是你最不想见到的吧?”
“若是你只是想要当个普通凡人安稳度日,便不会一心想要进到仙云台,你说你至今不过十六,死前修为已是灵阶三层,这样的天赋资质,便是在修仙世家中也是上等资质。”
“你努力修炼,想要变得更强,想要一步步往上走,却无奈被一些不得已的原因绊住了手脚,所以你不甘不忿。”
楚清烟心跳如鼓,郎飞星每一句话都说在了她的心坎上,曾经的她努力修炼,想要进入最好的宗门,想要亲眼见到登天梯。
仙路漫漫,天地广阔任她傲游。
可她最终还是被自己心中执念拖了后腿,被逼着将灵珠剖给姜满月。
直到她在阴冷谷底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心中对父母兄长的那一点希望和执念才跟着烟消云散。
现在,她只想如从前那般好好修炼,无论身处何地,是什么身份,都能自保。
“噢,差点忘了,你也不是无处可去。”
郎飞星忽又开口道:“那个小剑修,倒是很护着你,他是你师兄?”
郎飞星没有错过小姑娘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比起之前说到她自身的无可奈何和恐惧,这个小剑修和她之间倒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绕着手中破烂的红绫,他虽然不能从这里出去,但能通过其他东西窥视。
红绫所窥见的,二人相处的并不亲近,既不像师兄妹,更不像道侣。
但她却似乎又很在意他。
他继续添火道:“有他在,想必你日后就算被揭穿了身份,他也会护着你,他虽只是玄阶,但不过二十出头的玄阶剑修,在整个玄穹界放眼望去手指头都数的过来,这样看来,你还是有退路的,安心,安心。”
郎飞星拍拍她的脑袋,一副宽慰她的神色。
楚清烟猛地抬头看向他,神色坚毅,“还望前辈替晚辈身份保密,不要声张,晚辈定会报答前辈。”
漂亮小鱼已经咬饵,郎飞星会心一笑,斜撑着脑袋看着她,姿态悠然,“哦?你想让我怎么做?”
楚清烟凝视着郎飞星深邃如潭的眼眸,道:“不是晚辈让前辈怎么做,是前辈想让晚辈怎么做,前辈,您想要什么,尽管说来,只要是晚辈付得起的,晚辈绝不吝啬!”
郎飞星把她的身份扒的一干二净,让她无所遁形,她怎么不明白,他是想要让她对他低头,付出他想要的东西,说的好听是从他这里得到庇护,实则就是成为他附属,替他做事。
她现在没得选,只能暂且咬牙忍下。
魔君已经是将她捏在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