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秦淦西不激动,有他的空间,家里又有人有工作,他今后就可以轻松一些了,生活水平会更加好,并且是无比丝滑的好起来。
至于这份工作,他还是倾向于给何娟的。
按照“子从母”的规定,十八岁以下孩子的户口跟随母亲,那么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任何一个子女都可以落户市区。
一边寻思一边风驰电掣,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施工场地,明显是一个在建一家新厂。
他下意识调转方向,朝工地骑去。
来到门口,看到两个青年和一个老头在看门,便下车,推着走过去。
给他们三人都递过一支华子后,来到老头旁边问道:“老伯,这是什么厂啊?”
老头虽然接了他的烟,但警觉性并不低,“你想干什么?”
秦淦西直接说明来意,“我想来找工作。”
老头这才把烟夹到耳朵后边,“这是电机厂,招工不在这里,在老厂。我们厂是公私合营的,由三个厂组成,今年国家决定新建,把三个厂真正融为一体。”
老头的话,让他马上知道了这个电机厂的来龙去脉,便问道:“老伯,厂里还招正式工吗?”
老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要去厂劳资科去问。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现在来晚了,该招的已经招满,除非是学生和复员、转业的。”
秦淦西心叹,还是知道得晚了。
星沙市的人口不多,轻工业本来比较发达,没工作的人不多,如果早点得到信息,被招上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老头不知道,并且透露出这样的信息,如果自己这样的陌生人去劳资科找,得到的答案还会是一样的。
不行,得找这寥寥几个熟人。
古宜机不去找了,纺织厂的工作不好干,高温、噪声大、劳动强度高,不适合何娟去干;只能卖苦力的,也不适合秦励国去干。
想着想着他笑了,工作的八字还没一撇,自己倒是嫌弃起来了。
尽快找到工作才是正道,过两年这方面卡得更严。
又给他们递去一支烟后,他骑着自行车再次朝医院出发。
骑到一个国营饭店前面时,看到那里包子卖,有大肉包和盐菜包,瞬间决定:晚餐吃包子。
熬点稀饭加点糖,中午还有红烧肉,再吃个包子也是很好的,唯一的缺陷是没有青菜。
但一直以来,吃得最多的就是青菜,一两天不吃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他买了二十个大肉包,让服务员分成两包。
来到医院门口时,手里只有了一包包子,但还有一个布袋。
进入病房,另外一个病人的床空了,奶奶坐在空床上缝鞋垫,缝的太过专心,没有感觉到他进来。
他走到床边,轻声问道:“奶奶,香灵呢?”
她抬起头,脸上露出笑容,“她煮稀饭去了。”
他把包子放到床上,“奶奶,我们晚上吃包子,怎么样?”
“这么好的东西,还能说怎么样?这么一大包,多少个?”
“十个,大肉包子。”
“哎呦呦,我的大孙嗳,早晨还有三根大油条没有吃完,中午还剩有红烧肉,你又买来这么大包子,哪里能这么吃哟。”
“那怎么办呢?包子不能退,油条再不吃就坏了,红烧肉更是这样……我先闻闻变没变味。”
说着,他拿起盛装红烧肉的碗闻闻,“嗯,好像还没坏,不过距离坏不远了。”
“淦西,你吓唬奶奶呢。桂鱼汤都没坏,红烧肉哪能坏得这么快?你布袋里是什么?”
“十斤米,十个鸡蛋。”
“都还没吃完呢,怎么又买来了?”
“碰到有就买了,想买的时候不一定能遇到。奶奶,那张床的人出院了?”
“出了。唉,住了几天没一点好转,钱花了不少,住不下去了。淦西,你爷爷这么住着,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奶奶,钱的事不要担心,我明年要毕业了呢。”
看了一眼门口,又凑到她耳朵边说道:“这几天和别人抓鱼,也卖了一点钱,所以不要怕。”
奶奶抹了一下眼睛,“大孙,你每天这么晚回来,知道你是在做什么事,你太辛苦啊。”
秦淦西轻轻拍拍她的胳膊,“奶奶,我这几天吃得好,睡的也好,身体比之前好多了呢。”
奶奶也拍拍他的胳膊,“吃得好是真的,但睡得好却是假话。年纪轻轻的,怎么只能睡那么一会?如果不是想到你在做事,我都想让你回去,只有到家才能睡得安稳。”
看了一眼门口后,她轻声问道:“淦西,你做的事不会有问题吧?”
秦淦西摇头,“不会有问题的。”
奶奶不相信,“你们卖鱼不是投机倒把吗?”
秦淦西笑道:“奶奶,您知道的还不少啊,投机倒把都知道。”
“投机倒把”这个词是1956年9月才出现的,是对“囤积居奇、制造黑市、掺杂掺假、大斗小秤、尺码不足等违法破坏手段”的高度概括,但真正入刑要到1979年,直到二十世纪末才取消。
这个概念现在还没完全往下传,加之老百姓比较淳朴,那些黑市、鸽子市管理规范且规模很小,所以还没把注意力放在这里,要到三年后,才会真正疯狂起来,只要想让你进去,什么都可以往里装。
奶奶笑骂:“你以为你奶奶七老八十啊。你爷爷打野味、挖药材,不知道这些怎么行?”
秦淦西恍然大悟,竟然没想到这个。
“奶奶,我们的鱼都是自己网的,不是收来的;卖的对象不是个人,是集体,他们都有计划外采购权;定价不是我决定的,而是集体;我们也是悄悄卖,没几个人知道。所以您放心吧,不会有事。”
“没事就好。唉,我很担心呢,生怕你出事。这样的事,做一阵行,长时间肯定不行。”
“奶奶,开学后我就不做了。”
香灵提着砂罐进来,看到秦淦西在,笑着喊了一声:“大哥。”
秦淦西笑问:“二妹,晚上吃包子,能成不?”
香灵抑制不住地笑,“那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不行呢?”
“那不一定。有人吃不惯米饭,有人吃不惯面食,吃了和没吃一样。”
“有这样的人吗?”
“有啊。我一个北方来的同学,吃馒头两个就够了,可吃米饭,吃两斤还感觉没吃饱,甚至说没吃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