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陆珩牵着一只卡通兔子的气球跑过来。
池砚之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看着。
祁星河觉得这一刻池砚之完全忘记了他,满心满眼都是奔赴而来的陆珩。
他们像最最普通的年轻情侣一样。
拥有最平凡也最动人的爱情。
祁星河退开几步看着这个画面,眼眶发烫。
池砚之在笑,他看上去好幸福。
祁星河从没见过这样的池砚之,他始终那么清隽漂亮,却鲜少让人觉得明媚。
小狗跑过来,把气球的绳子系在池砚之左手手腕上,像揉小朋友一样揉了揉池砚之的脑袋,又黏黏糊糊凑过去吻了下他的唇:“好适合你。”
这个世界上可爱的、漂亮的、美好的一切都适合你。
镜头被抛于脑后,约会正式开始。
陆珩牵着池砚之另一只手,本来好好走着,突然低头观察了一阵。
接着顿住,落后池砚之半步后,在池砚之抬脚时抬起同一只脚——跨步,完成步伐一致的小目标。
池砚之真的被他的小动作可爱到了,与他交握的手紧了些。
陆珩也加重力气。
池砚之继续加重力气。
两人跟较劲一样,都把对方的手握到发痛才一起松开,对视一眼,轻松地笑起来。
“累不累?”走出很远之后陆珩问。
海水已经没过脚踝,池砚之这才察觉到自己有点累了,于是点头。
陆珩不管不顾地原地坐下,双腿叉开,拉着池砚之坐在他两腿之间。
从身后拥住。
手指撩开颈后的发,唇瓣贴过去。
短暂地标记了一下。
池砚之半阖起眼睛,无力地靠在陆珩的怀里。
陆珩比他更早地察觉了他的疲倦。
海水在脚边涌动,天地间的其他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耳边很少这么安静,听得见陆珩的心跳和呼吸。
Alpha握着omega瘦削的腕骨轻轻摩挲,黑檀木不防水,所以池砚之今天没带佛珠。
那截质感如玉般温润的手腕纤细漂亮,陆珩抬到唇边留恋地吻了吻。
池砚之被他唇瓣的温度烫得身体发颤,恍惚间混入了一滴滚烫的液体。
心是疼的,越来越疼了。
疼到陆珩恨不能把心脏掏出来扔掉,好让自己有个喘息的机会。
又病态地觉得还不够痛,应该痛到能和池砚之感同身受。
镜头和祁星河隔着一段距离看不到那么细节的东西。
只能看到两个大男孩儿深色裤子完全湿透,上衣也湿半截儿,一跪一坐在湿润的沙滩上挖着什么。
忙活半天又拉着手起来,以一种密不可分的姿态。
陆珩不知道在哪里捡了根棍儿,像是别人在海滩写字后留下来的。
两人幼稚兮兮地把脑袋靠在一起。
池砚之:“你想写什么?”
陆珩反问:“你想写什么?”
池砚之想不出来,抬眸看向海面。
想死掉。
这个念头无声钻入他的脑海。
最好现在就死掉。
无法控制地循环,池砚之的瞳孔剧烈颤动,死死压抑那种奇怪的渴望。
陆珩已经在写了,人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他写。
池砚之陆珩永远在一起。
写得很大。
池砚之跑过来,重重扑到他身上。
陆珩没有料到他的这个举动,两人一起摔在沙滩上。
他把池砚之护在怀里。
池砚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疼痛和烦躁一并袭来又被排斥在外。
一双黑眸望着另一双黑眸。
距离越来越近,鼻尖碰到鼻尖。
唇瓣呼吸纠缠,睫毛轻颤。
又凶狠又小心。
有回应的吻。
池砚之抢走陆珩的小木棍,爬起来在海滩上画画。
画陆珩的眼睛。
陆珩画池砚之的侧脸。
池砚之画两人交握的手。
陆珩画两个人并肩。
好好的约会莫名其妙变成了画画比拼。
年轻人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换了衣服,午饭在附近餐厅解决。下午这两人去赶海,刚换的裤子又被打湿。
一人拿着小铲子,一人拎着小铁桶。
祁星河跟在后面,偶尔捡一只路过的小螃蟹。
说是赶海,其实战利品全都是景区工作人员开着车往海滩上洒的。
车在前边撒,那俩小乖宝跟在后面捡。
可爱得要命。
祁星河一点也不怨陆珩了,他觉得这两人好般配。
两人很随性,像是完全忘记在录节目了。一点节目效果都没搞,全程纯爱式互动。
我就站在这儿,我看谁还敢说他俩不爱的。祁星河想。
玩累了就随便一坐,依偎在一起,看着海平面。
傍晚时起了风,乌云翻滚,海边的人大多都离开了。
节目组想托祁星河问问那两人要不要回去。
风很大,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池砚之那身体不一定经得起雨淋。
但祁星河觉得陆珩能顾好池砚之。
否则刚起风的时候陆珩就会带着池砚之离开了。
海滩上,Alpha躬身行礼,牵起omega的手亲吻手背:“气氛不错,可以邀请你跳个舞吗?”
池砚之眼底一片纵容的笑意:“好啊。”
乌云翻滚,天色阴沉,连带着海水都变得浑浊。
宛如末日一般的景象,不知何时就会到来的雨,哪里就“气氛不错”了?
祁星河理解不了。
设计师和漫画家都是搞艺术的。
你俩别太合拍了。
祁星河和节目组一起呆住,怔怔看着那俩小疯子,喃喃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不如跟着一起疯了算了。
忘掉池砚之的病,忘掉痛苦,忘掉节目。
去他的重重阻碍,他们一定能翻山越海。
祁星河大吼了一句:“你们跳久一点啊——”
说完也不管他们听没听到就跑回停车场。
跳舞的两人对视一眼,陆珩:“他说什么?”
池砚之:“我没听清。”
“要不然……”陆珩提议,“等等他?”
“嗯。”
祁星河很久没跑这么卖力过了,回来时剧烈喘着粗气。
陆今也:“我靠。”
她原本懒散的身体一下子站直了。
祁星河站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架好小提琴,琴弓落于琴弦之上。
陆今也确信这绝对是节目播出以来最为盛大震撼的场面。
琴声和舞步交织,心跳与呼吸纠缠。
这场雨始终没来。
一曲终了,乌云间泻下一缕天光。